夏天的早晨,太阳早已热得轰轰烈烈。宁宥与郝聿怀似乎已经起了好久的样子,两人衣衫齐整,已经做好出门的所有准备。但是宁宥精益求精,又进了卧室,整理妆容。又要美美的,又要适应飞机上干燥的环境,还得防晒,她一向考虑周到。因此敲门声响起时,是郝聿怀前去开的门。
郝聿怀打开门,看见是简宏成,而非司机时,大惊。当然,他的大惊还有其他原因,在他得知这位叔叔的爸爸与妈妈的爸爸之间的往事之后,再见这位叔叔的心情就非常震撼。简宏成不知,以为小孩子对他的险恶用心洞若观火,连忙阿谀奉承地一笑。
宁宥也以为是司机来了,一边收拾,起身出来,一边客气地道:“阿勇师傅啊,你打个电话上来就好了啊,怎么能麻烦你……”宁宥一眼看见门口站立的是简宏成,脸上的笑容立刻凝滞了,“哎,怎么是你?”
简宏成笑道:“你打电话给你司机,让他不用来了。我送你,顺便请你帮我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昨晚田景野跟他前妻的事,一个是我这边的事,都非常要紧。”他笑眯眯地看着宁宥,薄软的铁灰色t恤和灰白半截裤,看上去很清爽舒适,即使宁宥的装扮一点儿都不掩饰年龄,可在他眼里宁宥依然非常娇嫩。
郝聿怀疑惑地问:“班长叔叔,你这边的事……会不会跟你们爸爸有关?”
宁宥听儿子发问,担心得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听他说完,才松口气,对简宏成道:“我跟灰灰说了我们两家过去的事。你到里面坐。”
简宏成开心地进了宁宥家的门,仿佛迈入了一重新的境界:“我们高一开始同学,你瞒了我这么多年,直到今年我调查出来,你才肯跟我细说。可见让宁恕一顿折腾下来,你看开不少。”
宁宥拿出手机示意:“我给司机打个电话,我们立刻出发。”
简宏成道:“不用这么急,时间还……”
宁宥对郝聿怀道:“班长叔叔是路痴。”
郝聿怀立刻道:“那还是早点儿走。”
宁宥冲简宏成一笑,进去书房关门,给司机打电话。
郝聿怀一直背着手,打量简宏成,等妈妈一消失,立刻问:“班长叔叔,你调查出来后,有没有想……”他挤出一脸狰狞,做出摩拳擦掌,准备揍人的样子。
简宏成道:“为什么要仇恨?我们为什么不和解?童年时我们无能为力,但当我们能掌控自己生活的时候,一年才三百六十五天,你仇恨一天,就少快乐一天,何必啊?想明白点儿,不如放弃仇恨,过好自己的日子。再说,你妈妈和我都是那件事的受害者。那件事之后,我们都有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坎坷童年,已经过了一大段苦日子,不要再自己为难自己,继续仇恨,继续过苦日子,你说是不是?”
宁宥很快打完电话开门,听到简宏成说话,一时站住,看着简宏成思虑万千。
简宏成看着宁宥,眉毛一挑道:“我昨晚遇见一件更离奇的事,当时就想,要不和解就从你我两个明白人做起,怎么样?所以一大早来找你,省得还要等两个月后你从美国回来。”
宁宥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大的事,你让我现在表态?”
简宏成道:“和解的首先是态度,你只需要认可这个态度。其次是和解的行动,我来执行,我会做好。”
郝聿怀听得两眼闪闪发光,哇,多牛的一句话。他立刻嘴巴里念念有词,反反复复,将简宏成这句话背下来。
宁宥眼前闪过许多苦难的画面:她家第一次被简敏敏砸烂;他们一次次地趁夜色掩护,辛苦搬家;她被简敏敏殴打,差点儿没命;她落水,差点儿没命……可是说出“和解”两个字的简宏成呢,那件事之后,完全无辜的他的童年也颠覆了,他小小年纪被提前培训做生意技能,被姐姐姐夫狠狠算计,可他首先提出和解。宁宥看着简宏成温和的目光,忍不住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