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齐家已经没有我们兄妹三人的位置了,那位新夫人已经坐稳了主母的位置,又生下了儿子。除了还姓齐,我们和这齐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就算有——那也是仇,而不是恩。
宾客们有认识的就凑到一起坐了,我们的邻桌也坐了人,看起来不是什么有来头的,穿衣打扮气度都很寻常,有身份的人自然也不会巴巴的挤到边角来坐。宾客越来越多,我还隐约听到两句闲话。
“我说,前头那位夫人虽然去了,可是不还留下三位公子小姐……”
“嘘!今天可不要提这个。”
“怎么……还有什么忌讳不成?”
另一人压低声音说:“先前那位夫人留下的孩子都不在齐家了,说是送到别处学艺去了,其实谁不知道,就是碍了这位新夫人的眼呗……”
“别说了都别说了,今儿是来吃满月酒的,哪有这么多话。”
这些人也就是说说,并没有要替谁讨还公道主持正义的意思。
师公两指拈着茶盅,也不喝茶,也不出声,就那么静着。我毫不怀疑他可以这样一直坐到天黑,坐个十天半月都不动分毫。
我倒有点好奇,到底齐泰生这个填房有多漂亮,能迷得他把父子、父女之情都一概不顾了。还是说,新夫人的来头大,那位魏齐夫人不好惹?
厅里已经快坐满了,我在心里默数,这每桌能坐八个人,厅里摆了一百余桌,算下来宾客足有上千。摆礼物的那条案早就已经摆不下了,有仆役进进出出的,将一些更珍贵的贺礼摆放上去,还特意放在显眼的位置上。有四个健仆抬着一个足有一人高的礼物进来,上头罩着大红绸子,礼物份量个头儿可够大了,不过用绸子罩着,谁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礼物。只是有管家指挥着仆人把那样礼物抬到正中摆好,可见这一定是今天收到的贺礼中最贵重的了。
外面锣鼓声起,鞭炮噼里啪啦放得热闹之极,等锣鼓声和鞭炮声一起止歇,厅里的人不约而同都静了下来不再说话。
有个人从后堂出来站在正中的位置上,虽然只见过一次,可是齐泰生我当然认得出来。他看起来和上次那奔丧的晦气表情完全不同,红光满面喜气洋洋,正抱拳团团一揖:“各位亲朋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众人纷纷回礼,厅里又哄乱起来,好一会儿才打完招呼纷纷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