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儿和潮生把她扶上床,伍妈妈并没有睡意,她坐在那儿,忽然嘿嘿的笑了,然后又呜呜的哭。
潮生有些不知所措,她没照顾过喝醉的人。满儿却象是已经见惯了,打了水来帮伍妈妈擦脸洗手洗脚,扶她躺下。她做这些熟练又自然。
潮生想起她等于是伍妈妈养大的。
也许她小时候,伍妈妈也这样照料她。现在她长大了,就反过来了。
伍妈妈嘴里念叨着:“浣衣女怎么了……浣衣女就下贱吗?你害我……你们都害我……”
满儿放下帐子,回过头来跟潮生解释:“伍妈妈她喝多了好念叨这个,不过她也不大喝醉的。”
潮生点点头,她理解。
这种看不到头的,没有一点儿乐趣的日子,会把人压垮逼疯的。
人总得有点寄托。
伍妈妈就会时不时喝两盅。
而满儿憧憬外面的一切。她觉得她总会出去的。看着上房里熨烫绣补的那些华美的衣裳,她眼里的光彩简直可以称得上梦幻。
“说不定有一天,我也能穿上那样的衣裳呢。”
而潮生,她牵挂着过去。
远处传来鞭炮声,本来应该热闹的声音,在孤清的浣衣巷里听起来,显得那么虚幻和苍凉。
潮生把被子卷紧了一些,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采珠就来了。
她穿着新衣,一脸笑容。
“潮生。”她紧紧拉着她的手,小声说:“你猜猜我昨天见着谁了?”
潮生心猛一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