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将傅倾城的外套抱到怀里,两只眼睛笑得更弯,转身去替傅倾城挂衣服。
屋内的暖气很足,外面天寒地冻,里面如同春天。
奚稚和傅倾城换了鞋,一直到离开玄关,她将自己的外套也脱了下来,跟着傅倾城往里边走,眼睛四处扫着找衣架。
没办法,她没傅倾城受欢迎,没人管她。
傅家的长辈和同辈都望了过来,笑着说着,还把她们围起来。
“来。”
一道清润的声音,奚稚转头,女人在一片喧嚣中安安静静看着她,一只手递到她跟前,向她示意。
奚稚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将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大衣递过去。
傅倾城接过,一路被人熙攘围着,张扬又万分自然地替她将外套挂在了自己那件旁边。
晚餐嘻嘻哈哈地过去,不比上次奚稚第一回在傅家露面,没人敬她酒,应该说根本没人搭理她,好像没她这个人。
奚稚倒乐得轻松,这样最好,她安安静静吃饭,还自在些,她最烦人情敷衍,尤其傅家饭桌上的话题过于艰涩和文艺。
傅倾城不用替她挡酒,今天便一杯酒都没喝。
不论是长辈点傅倾城的名,还是同辈小辈试图向傅倾城敬酒,均被傅倾城四两拨千斤地对付了过去。
奚稚中途还有些纳闷,上回傅倾城喝的不少甚至是唯一一次奚稚看见傅倾城喝醉了,她望向傅倾城,想说为什么今天不喝酒。
但傅倾城接收到她的目光,率先开了口,“怎么没吃什么东西,不合口味吗?”
奚稚摇头。
傅倾城拧了拧眉,“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单做一份。”
奚稚连忙再次摇头,“不用,味道挺好的。”
她只是没胃口而已,跟菜没关系。
再说了,傅倾城要让厨师再给她单做一份,这在傅家大庭广众之下的,实在不大好。
奚稚知道按照傅倾城的脾气,肯定会说“管他们做什么,没有什么不好的”,这样一来,更加不好......
于是,奚稚为了增加可信度,又补充了一句,“可能中午吃撑了,现在没胃口。”
傅倾城若有所思看了眼她,才半信半疑点头。
“小两口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傅倾城的妈妈坐在奚稚的另一边,突然凑过来笑着问她们。
她是傅家少数几个奚稚能感觉到善意的人,她看向奚稚的目光从来没有过轻视,只有疏淡的慈爱。
不过奚稚发现,傅倾城和父母之间的感情挺单薄的,算是父慈子孝,但没有那种平凡人家的肆意和亲昵。
或许这就是书香世家的分寸感?
“没有。”奚稚同样笑着回应她。
“我听见了一点。”傅倾城的妈妈又说,略带些关心,“好像是倾城说你没怎么吃饭吧?小稚你是要多吃点,这身子骨太单薄了。”
奚稚点头,“嗯,我知道的。”
可是您女儿貌似身子骨比我还要单薄......
有了傅倾城妈妈的几句关心,饭桌上的其他人这多看了几眼奚稚。
自古至今的长辈,尤其是不远不近的亲戚,总喜欢说这些话,“哎呀,我说现在的年轻人啊,还是得稍稍有点肉,才有福相。”
“可不是,尤其女孩子,不然将来生孩子什么的,不好生养的。”
......
奚稚心平气和,通通无视,你说归你说,我爱怎样就怎样。
“说什么呢?”傅倾城本来正和一位风度翩翩的叔叔探讨唐朝的风俗,双方引经据典,辩驳得不相上下,突然却扭头问向这边,”谁要生孩子?我们家这一辈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人长几只眼几个耳朵啊?
奚稚简直叹服,竟然还有空分神听了她这边的事。
但傅倾城不愧是傅倾城,她一开口,这质问的语调,根本没人敢接话了。
谁要生孩子?
你和奚稚啊,这不正讨论着嘛,你们也到了可以考虑生孩子的年龄了。
这样类似的话,谁有勇气在傅倾城跟前提?那女人一双桃花眼扫过去,多情时是多情,冷漠时也真是震慑力十足。
“还挺护老婆的。”只有傅倾城的妈妈低声笑了下,嘀咕了这么一句。
全场只有奚稚能听见,她耳朵尖滚起一阵热。
其他人就算没听见这句,但心底也都有了这个感觉。
不知道傅倾城这人是不是就是喜欢趁热打铁,赶上这么个场景,众人正安静着呢,傅倾城忽地轻声笑了,她搁下筷子,抬手随意地拍了拍手。
桌上一圈人都冲她望过来,傅倾城也一一扫视回去,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奚稚脸上,然后,定格。
奚稚:“?”
她很是懵圈,也并不知道傅倾城这深情款款又志得意满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然接下来一刻,她算是大开眼界了。
粉紫色卷发的女人习惯性地撩了撩卷发,将一侧卷发撩至耳后,显出几分正式庄重来,她声音并不大,却很稳,掷地有声,“既然我们一家今天都难得聚在一起,我也就趁这个机会宣布一下。”
宣布什么?
奚稚目瞪口呆,大佬你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下?
我有点害怕......
傅倾城像是看出了她眼神中的错愕,目光柔和几分,“我和奚小姐已经领证了有一段日子了,婚礼的事我想该提上日程了。”
众人像是被惊讶到了,哑口无言。
在一众呆滞的人群里,奚稚其实是最懵的,但她咸鱼的性子让她的惊愕并不显得出众。
只有傅倾城的父亲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嗯,你们两个是怎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