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压着止不住血的胳膊,看向殿门口,“老太医,事急从权,快些过来。”老太医咽了咽口水,顶着巨大的压力小跑了过来,然后蹲在陛下的身前处理伤口。
不管身边的人到底有什么动静,正始帝盯着莫惊春的动作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他的眼底只有莫惊春一个。莫惊春被盯得浑身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种恐怖诡异的感觉,他已经许久不曾体会过。尤其是在他们结婚后,正始帝似乎在心头放下了一块压抑的大石头,就连平日里的作风都显露出了几分快意,少了些从前的压抑。
可今时今日,这爆发出来的压抑和疯狂,几乎要让人窒息,难以挣扎。
莫惊春看着老太医清洗完伤口开始上药,这才如释重负地撒开手,看了眼手指的血淋淋,又缓缓地抬头。
他盯着那双冰冷残暴的眼。
果然,不是他的公冶启。
更像是……
“什么,时候?”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来,整个贤英殿都停滞住。
那把声音分明是正始帝的语调,可听起来,却是非常的压抑,更有种这把声音的主人随时随地都要发狂伤人的畏惧。
莫惊春:“正始十七年。”
他一下子明了了帝王的意思。
一样的时间。
帝王轻笑了起来,那笑声让人浑身发毛,那低哑的声音,不知怎的让莫惊春更加不自在,他盯着老太医赶忙将陛下的伤口给处理好,然后几步走到许伯衡的身边,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等到首辅点了点头时,这才转身。
莫惊春吓了一跳,差点和正始帝脸贴脸对上。
他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
身后的老太医要哭不哭,颤巍巍地举起了手里的纱布,而正始帝的胳膊上,已经硬生生扯开了一道痕迹。
在莫惊春转身的时候,帝王已经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压根不在乎他受伤的伤势在缝合,硬是撕开更大的豁口。
莫惊春看着那血淋淋的痕迹,猛地抬眸,“陛下,别乱动。”
他冷冷地说道,然后从老太医的手里接过他的器具,压着陛下坐下后,就在边上给他处理,莫惊春的动作虽然比不得老太医熟练,但是有他在一旁指导,多少也懂点意思,总算将这难搞的正始帝给重新包扎好伤势。
莫惊春长出了口气。
他看了眼明显不对劲的正始帝,缓缓说道:“陛下今日身体不适,劳烦阁老们多担待,德百,你处理一下这里的情况。刘昊,去永寿宫告知太后,待会陛下会过去探望她。”
太后?
正始帝抬头。
刘昊的眼皮微动,“喏。”
他丝毫没有因为吩咐他的人是莫惊春而有任何的异议,立刻就领命去做了。
几位刚刚受惊的阁老意味深远地看了眼莫惊春,他在宫中这样的地位……传闻,倒也并非虚假。
莫惊春若有所思地低头,刚才他的话,似乎让“陛下”有了点动静。
他不理会那些奇怪的视线,平静地说道:“陛下,这合该是您去和太后请安的时辰了,您不打算随着臣过去探望吗?”
正始帝深深地看了眼莫惊春,眼底幽深得可怕。
莫惊春无畏无惧地迎着帝王的视线。
“好。”
正始帝慢吞吞说道。
莫惊春心里松了口气,然后利落起身,将陛下请上了御驾,然后自个儿在边上走。刘昊已然派人去了永寿宫,眼下正跟在莫惊春的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沉默而压抑,无人敢说话。
薛成看着莫惊春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带走了陛下,“……你们不觉得,莫惊春之于陛下,太过重要了。”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带着某种戒备。
许伯衡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平静,“待太医院拿出个章程来,总不能陛下次次都这么发疯。”他看向老太医,“院首,莫不是这毒,至今都还未解开?”
老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