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棠如急得不行,耐着性子吩咐之后又放软了嗓音哄,“眠眠,水马上就来,喝了就跟妈妈去医院,去了就不难受了。”
“我不想去。”
小姑娘眉头蹙得紧紧的,声音里带点哭腔。
赵棠如知道她一生病难受就会变得比往常娇气和孩子气,这会也只是宣泄情绪和不适感,更何况发着烧本来就意识不清,估计她自己这些行为都是无意识的。
可也正因为这样导致道理讲不通,反而棘手。
赵棠如又劝了半天,结果每次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案。
“那我叫家庭医生来。”
她只好退步道。
张婶去联系家庭医生,她去浴室拧了毛巾给人擦汗降温。
刚拿出温度计,张婶就拿着手机走进房间提醒她接电话。
是温跃打来的。
赵棠如把温度计递过去,自己则拿了手机走到门外。
电话刚一接通,温跃就忙不迭叮嘱:“棠如,如果今天梁宴辛没眼色去家里了,你记得刁难刁难他,别客客气气地轻易让他——”
“还说呢!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非得带着人大老远去泡温泉,为了躲梁宴辛折腾一趟结果把自己女儿折腾病了!”
赵棠如没忍住蓦地打断他的话,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急死!”
“眠眠病了?
怎么回事?
!”
“高烧不退,估计从半夜就开始烧了,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结果我这么晚才发现,推开门就看见她可怜兮兮地蜷在床上。”
说着她心疼不已,“肯定是前天着了凉,昨天我就该发现不对劲的。”
温跃急得不行,“这么严重,那快送医院啊,我马上赶过来!”
“赶什么赶,她怎么都不肯去,我只能先让家庭医生过来。”
温书瑜闭着眼躺着,恹恹地任由旁边的人将温度计放好。
她头脑昏沉,眉头无意识蹙紧,朦朦胧胧间听见零星的几个字眼。
梁宴辛。
她原本呼吸和眼眶都有些不正常的热,听见这个名字时莫名更难受了,她吸了吸鼻子,鼻尖的酸涩却没减少半点。
好想见他……
满脑子都是他身上冷洌清淡的木质香、冰凉的西装面料和手腕上冷冰冰的银色腕表。
躲进他怀里一定可以降温,一定很舒服吧。
她迷迷糊糊想着,却越想越委屈。
好想见他,好想他哄一哄自己。
恍惚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温书瑜只隐约听见有人说话,有人伸手摸了自己的额头后又迫使她张嘴。
她觉得不适,扭头就想抗议,结果晃了几下头就天旋地转的,只能苦着脸任由对方继续再用扁平光滑的东西压了压舌头。
最后手背上蓦地一疼,她条件反射就要把手缩回来,耳边却响起几声惊呼,下一秒就有人按住了她的手腕。
她蹙眉,眼睫动了动。
痛感有所缓解,手背却一阵阵地发凉。
温书瑜耳边忽然听见低沉的男声,接着手背覆上干燥的温热,手腕处却被冰凉坚硬的金属制品碰了碰。
熟悉的触感……
“你才来……”温朗逸正准备先替床上的人暖暖手,结果掌心刚搭上去,侧身蜷缩躺着的小姑娘就可怜兮兮地挪过来抱住他的手,看着不太清醒的样子,像是在梦呓,“梁宴辛,讨厌你……”
卧室里的几人都愣住了,一齐沉默地看着小姑娘一边说着讨厌,一边又噙着泪充满依赖地把脸枕到温朗逸手上。
后者忙调整她那只插着输液针头的手避免血液回流,表面默不作声,心里却只能苦笑。
竟然把他错认成梁宴辛。
忽然,温书瑜含混的低声嘟囔戛然而止,她往后挪了挪,睁开因为高热而微微泛红的眼睛。
温朗逸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儿,竟然有些紧张。
短短两秒,他看着床上的人从茫然到失望,再到不满。
“怎么是你啊……”说着,她转头背对着众人,使着软绵绵的力气将他的手推开。
瘦削的肩膀动了动,下一秒温书瑜小声而压抑地吸了吸鼻子,然后颤颤巍巍地舒出一口气。
很明显带了哭腔。
虽然知道有这种念头不太应该,但温治尔还是没忍住幸灾乐祸起来。
能看见温朗逸被这么嫌弃,多少能弥补他看见这个傻妹妹这么依赖别的男人的创伤。
要说惨,还是温朗逸更惨。
“眠眠,把手放平,手背上还插着针头。”
“不用你管。”
“……把手给我。”
床上的人没反应。
温跃瞪了温朗逸一眼,“没用”两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眠眠,”他放轻了语气,话刚开了个头,温书瑜就不耐烦似地把手摊平了放好,“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待着。”
“你先起来喝点粥,然后把药吃了。”
“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