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站起身子,望着港口倏地鼻尖一酸,落起泪来。
呼延图皱了眉头,逃都逃了,还哭什么。
明珠见他神色,心里更难受,哽咽道:“嫂嫂还在京城,我却自己逃命。”
呼延图知道她与嫂嫂说是姑嫂,更似母女,可澹王都只顾自己,她一个万事不懂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
呼延图冷哼一声:“你是有武艺还是有人手?你哥哥都不管,你管什么。”
明珠一听,立时涨红了脸:“我哥哥绝不是那等不顾妻儿的人!”
呼延图脸上讽色更深,他虽带着面具,瞧不清喜怒,可眼神中明明白白透出讥诮来,到时候封原配当个贞烈皇后,那也就差不多了。
明珠看着他的目光,脸色渐渐白了,哥哥此去是作什么,她心里明白,若真的起事,嫂嫂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他一定安排了人手救嫂嫂的。”
呼延图转身进房,明珠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念念道:“我哥歌本瑄安排了人手去救嫂嫂!”
呼延图闭上眼睛,理都不理会她。
船老大很快送了吃食来,鲜鱼汤和刚烘热的饼,船老大笑眯眯道:“船上吃食粗糙,女英雄莫要嫌弃。”
明珠饿了一天,水米不沾牙,闻见鱼汤香味,立时笑了:“不嫌弃不嫌弃,多谢你了。”
说着接过托盘,看了眼正阖着眼睛的呼延图。
她里想道,严大叔虽然嘴坏,可人是好的,并不自己一个人吃,将托盘摆在矮桌上,走到他身边想推他。
呼延图张开眼睛,取出包袱里买的酱肉干饼,扔给她:“吃这个。”
明珠看了看热汤热饼,又看了看干饼:“为什么?”
呼延图翻了个身:“不怕死的就吃罢。”
明珠拿着饼坐回草席上,看一眼鱼汤吃一口干饼,心里嘀咕,却真的一碰都没碰,鱼汤直到放凉了,两人都没动一口。
明珠吃饱了,船又一直摇晃,晃得她眯起眼睛,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
半夜突然听见声音。
“吃了没有?”
“吃了,这碗都空了,吃了这么多,便是扔进江里也浮不起来了。”
“男的抛到海里,女的留下,我看还是个雏儿,到了建安能卖个好价。”
明珠倏地清醒过来,僵在席上,一动都不敢动,听见耳边脚步声越来越响,她终于忍耐不住:“严大叔!”
声音刚落,就听见钢刀入肉声。
呼延图一刀结果了一个,对船老大道:“我说过,好好开船。”
明珠没有回头去看,可她的五官在这一刻忽然极灵敏,她听见了重物落进水中的声音,跟着舱门关上。
她没听见严大叔的脚步声,只听见他躺下之后翻身的声音。
明珠僵硬的手脚刚刚有了些知觉,她翻坐起来,点起蜡烛,屋中骤然光明,明珠细声细气:“严大叔,你……你杀了他?”
“他本来也想杀我。”呼延图翻身面对船舱壁。
明珠睡不着了,她不知该说什么,咬了咬唇问:“我能不能,点着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