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娘扶住她,把红糖鸡蛋端到她嘴边:“你先吃点这个暖暖身子。”
小小身上一层一层出着虚汗,手脚都没力气,离魂之后便是如此,就着瑛娘的手猛喝两口红糖水,四肢刚有一点暖热,就要下床去找谢玄。
瑛娘按住她:“你歇歇罢,大夫说了,你的身子经不得劳动。”
小小眉头拧住:“不成,我得去找师兄。”
瑛娘一听,这才知道他们不是兄妹,而是师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愈发可怜了,揉揉小小的软发:“又无人带路,你到哪儿去找呢?”
这可难不倒小小,她取出小香炉,点起一支香,要顺着香烟去找人,可才走了两步,脚下一软,又要晕倒。
瑛娘将她扶回床上:“你先把这碗红糖鸡蛋吃了再说,何况……阵法无事,你师兄自然也无事。”
红线不颤,铃音不响,李瀚海还安安稳稳睡在阵中。
若是结阵的人有了闪失,阵法自然便失去效用,如此看来,那鬼脸娃娃必是叫师兄给打退了。
小小还不放心,抿嘴抽出一张黄符,叠成纸鹤模样,把香炉捧在手中,阖上双眼,那纸鹤先是停着不动,忽尔一振翅膀,顺着炉中飘出窗去的香烟飞走了。
小小这才拿起勺子,把两只流黄的红糖蛋全给吃了,捧着大碗一口一口慢慢啜饮红糖水,这碗比她的脸还大,举起来又放下,殷切望向窗外,等着纸鹤回来报信。
瑛娘十分怜惜她,问她:“夜里你想吃些什么?我给你们做。”
她自己的伤处还在隐隐渗血,小小摇摇头:“等官府来了,我们就走。”
既是告官捉拿,那她和师兄被道门通缉的事便瞒不住了,在他们来之前,就要先走,她跟师兄已经商量好了,就在村口的树下等着。
瑛娘一听皱起眉头,他们帮了自己,竟连片刻安生也没有,咬牙道:“你等着。”
说完翻箱倒柜,从里面取出自己的棉袄,飞针走线,把衣裳改小些,给小小换上:“这是前年新做的,我也没什么能给你们,只有这些,红糖块儿我都给包上了,在外讨着热水就化开些喝了,也好暖暖身子。”
面饼馒头分好几个布袋包起来,又装上一小袋米,早上谢玄买回来的腊肉烧鸡全装起来,挂在毛驴背上。
小小站在竹篱前,看见天空一道黄影,纸鹤飞了回来,知道谢玄依约在村口等她,坐上毛驴,跟瑛娘挥手:“那几种药材你日日捣碎敷在脸上,日久便能淡去伤疤。”
想要完全治好,是不可能了。
瑛娘浑不在意这些,她打开窗户,让李瀚海能从窗口送小小,两人的双手,隔着窗户紧紧交握,看小小乘着毛驴,走上了田埂。
瑛娘说道:“该为他们遮掩才是。”
李瀚海脸色依旧苍白,但人有了力气:“子不语怪力乱神,今日我便怪力乱神一回。”
话音刚落,陆子仁带着兵丁来了李家,他满面涨红,急急剖白:“法阵已毁,宋济才被捉住了。”
又看向瑛娘,想告诉她,宋济才那个小院中,连同他也被压在一个法阵内,他那些糊涂心思都是被人害的。
可一瞧见瑛娘的脸,心中哀伤悲恸并未减轻,他人怔一怔,又转向李瀚海:“李兄可能进城,到府衙去把事情禀报上官。”
李瀚海点一点头:“好,我这就随你去。”
李瀚海和瑛娘坐在车中进城,官兵有些疑惑:“李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是宋济才施术害人?”
李瀚海笑了一声:“我命将西归,梦见圣人执一书卷前来,上面便写着我被人暗害。”
官兵又问:“哪位圣人?纯阳真人?”
李瀚海轻轻摇头:“是儒家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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