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朝宗坐进车里,何秘书开车,车上再没第三个人,他这才叹息:“耽于情爱,不争气。”
何秘书沉默了,他明白大少爷的意思,在大少爷心中,情爱上多花心思,是软弱无用的表现。
他沉默着打方向盘,开车回霍公馆,开了一段路才又开口:“那七少爷那里还要继续跟着吗?”
霍朝宗难得有些火气:“不用了,跟他就能跟得住吗?好在还没人知道。”
霍震烨不知大哥上门,他先去找许彦文,从梦魇中醒来,他们只通过电话,还没见过面。
许彦文看他又像没事的人一样,虽开怀但欲言又止,最后说:“你醒了就好。”
“这次多谢你。”霍震烨拍拍这老同学的肩,想必他已经知道白准的能耐,也该对阿秀死心。
许彦文伸手托托眼镜,他想起霍震烨昏迷时,白准忧心的样子,微微笑着告诉他:“白先生心里有你。”
这他当然知道了。
霍震烨嘴角飞扬,一只手叉在西装口袋里,一只手搓搓鼻尖,他还记得老同学情路不顺,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张扬。
许彦文看他这要笑不笑,心中暗喜的样子,比你侬我侬的恩爱更扎人眼:“行了,我还要上班,你赶紧走吧。”
他没告诉霍震烨,他和阿秀还在见面,每周见两次,从书店又去了咖啡店,还去了电影院。
阿秀对什么都饱含着兴趣,甚至连坐趟电车,她会流露出孩子般的喜悦,即便这样,她也从来,从来都没对他笑过一次。
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明明能感觉到阿秀是高兴的。
她拉着他做各种各样的尝试,对他越来越亲近。
可她就是不笑,冰雪面容,欢欣喜悦都透过小动作让他知道。
霍震烨看许彦文低落,大概知道他在为什么烦恼,再次劝他:“许兄,为了你自己好,离阿秀远一点吧。”更多的他无法透露。
许彦文惘然抬头,他以为霍震烨在暗示他,阿秀也通阴阳。
他与阿秀上次见面时,经过一间照相馆。
阿秀盯住照相馆橱窗中的大幅照片,她手指头一点,许彦文就笑:“这是照相,把胶片洗出来,比画像要快,还能保存得更久。”
橱窗里有穿婚纱的新婚的夫妻,还有刚满周岁的儿童,还有个小女孩穿着纱裙在花园里玩耍,阿秀挪不开目光。
许彦文轻声问她:“你没有照过相。”
阿秀点点头,她想照相。
“那你,你要照一张吗?”
他们推门进了照相馆,照相馆里有各式各样的衣服可以选,阿秀看过一圈,并没有挑选,这些给人穿的衣服,她是不能穿的。
本来她身上的旗袍已经很精致了,看不上照相馆的衣服也正常。
许彦文站在摄影师身边,阿秀一个人坐在布景中,她冲许彦文招招手。
“我吗?”他不敢相信。
摄影师笑呵呵的,一把推他过去:“小姐都已经主动了,先生就不要害羞了嘛。”
许彦文微红着脸走上前去,阿秀在布景前坐着,他站着,两人身后是假画布画出来的湖光山色。
摄影师看看镜头,又从黑布中探出头来说:“先生的表情再自然一点,小姐也笑一点,一点点就好了嘛。”
但阿秀就是不笑,无论她的眼睛中如何透露出喜悦,她都无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