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这就是一栋房子而已。
只有安饶在,他的家就在。
管家李叔听到动静立马出来查看情况,见到多年未见的小少爷,呆愣许久似乎不太敢认,当他确定了眼前这孩子就是楚观南后,花白的胡子抖了抖,苍老的眼角渐渐泛红。
“是,是观南么?”李叔激动的手都在哆嗦。
“好久不见,身体可好?”楚观南礼貌地对着老人家微微鞠躬。
这位老管家是这房子里为数不多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他和父亲以及那些势利眼的佣人不同,他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也是唯一一个敢在父亲提出要去做亲子鉴定时劝父亲三思而行的聪明人,所以自己对他一直很尊敬。
“托你的福,一切都好。”李叔亲切地拉起楚观南的手拍了拍,“你这么久没回来了,你父亲知道一定很开心,他和你继……和余小姐出门谈生意了,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坐,我给你准备水果。”
楚观南点点头,径直上了上面的小二层。
楼上曾经是他的房间,母亲也是在那个房间撒手人寰,今日故地重游,免不了唏嘘。
他记得在母亲临终前最后那几天,经常坐在二楼的窗口前望着外面出神,常常一坐就是半天。
楚观南看着那张与屋内布局格格不入的老旧沙发,上面已经落满灰尘。
他敛眸冷笑。
母亲在世时,那些佣人一口一个「太太」地喊着,在她走后,连她生前最喜欢的沙发都无人愿意打扫。
果然人走茶凉,所有的过错都会推到她身上。
楚观南拿了抹布来,毫无形象蹲在沙发旁边一点一点细致擦拭着,直到擦得展洁如新,他才满眼疲惫坐了进去,看向窗外。
母亲为什么这么喜欢看窗外?
外面有什么令她非常喜欢的场景?
倏然间,他的瞳孔凝滞了。
身体一僵,良久,他慢慢直起身子。
窗口正对着来时的林荫小道,小道最前端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树后,一道白色身影若隐若现。
楚观南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那清瘦又显几分孱弱的身影,心头剧烈一跳。
……
安饶在树后站了快一个小时,露在外面的脚踝已经冻得完全失去知觉。
他望着那圈雕花围栏陷入沉思。
如果爬墙,好像不礼貌且违法。
可如果给楚观南说自己已经来了,他那脾气保不准要亲自给自己送回去。
安饶明白楚观南的心意,他不想自己和他父亲正面硬碰,也深知父亲是个什么人物,避开二人会面,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可他父亲就像个定时炸弹,是这个世界最不安全的因素。
放任只会埋下祸患。
正思忖着,安饶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黑影。
一抬头,楚观南的脸隐匿于阴暗的逆光中,那张本就寡淡的脸此时更是冰冷到骇人。
安饶只觉一股寒意从后脖颈炸开,不自觉抖了下身子。
楚观南的视线从他的头顶一路下滑至双脚,看到露在外面冻成紫红色的皮肤,原本想要质问的那句「谁让你来的」一出口变成了:
“你怎么穿着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