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孩子,什么「我想踢球」,「我想吃辣条」,什么都有,就是没一个和学习有关。
有几个甚至还写「我想让安老师走」,或直接表达「安老师是个大shabi」。
但这样一排不知所云的梦想列表中,出现了一句:
【我想让爸爸不在坐lao】
错别字,拼音,组成了一个九岁孩子的梦想。
安饶看着满黑板扭扭歪歪的小字,按照座次表对照每个孩子写下的梦想,悄悄记在笔记本上。
他抬起头:“你们一个月内的梦想都写完了,那我写写自己一个月内的梦想吧。”
安饶提笔,在黑板上写下隽秀飘逸一行大字:
【我希望我们班的学生能在期中考试每人提高5——10分。】
据校长说,这个班级的孩子单科平均分基本保持在六十分左右,将将及格,但如果除去那几个真正在学习的孩子,平均分只有四十几分。
四十几分,对城里的小学生来讲,基本是要回家被修理一顿的水平。
但这些孩子的爷奶不管,能考几分是几分,反正按照国家规定读完初中后还不是要回来种田喂猪。
所以安饶的这个「梦想」对他来说,比国足夺冠的几率还要渺茫。
下课后,作文本收上来,安饶抱着本子回了办公室。
其他老师都去上课,只有孙泶坐在角落玩手机,嘴里还嚷嚷着:“这什么破地方,连个信号都没有。”
见安饶抱着作文本回来,他走过来手贱地翻开一本看了眼,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你也太天真了吧,我的梦想?这群刁民能有什么梦想,就算有,到头来还不是回家养猪。”
安饶抬起头,嘴角是捉摸不透的笑容:“养猪好啊,养猪现在也能赚不少钱。”
孙泶白了他一眼,坐回角落继续找信号。
安饶批完这些错字结合拼音的作文后已经是中午,校长亲自过来给他们送饭。
淳朴的变了形的铁饭盒里,有鸡腿有蔬菜,大米香喷喷。
安饶觉得这学校伙食还不错。
刚下过雨,办公室里有点闷,他想去外面吹吹风,在外面吃完顺便把饭盒洗了。
他端着饭盒缓步下楼,刚走出办公楼,就看见外面的台阶上一排一排坐满了学生,中间还夹着校长。
每个学生手里捧一只变形扭曲看不出原样的铁饭盒。
安饶打算和他们坐一起吃,顺便联络联络感情。
只是当他看向孩子和校长的饭盒时,赫然发现,他们的饭盒里整齐划一只有两样食物:
清水白菜和干巴巴的大米。
安饶愣了下,看看自己饭盒里的鸡腿,再看看孩子们饭盒里的白菜。
校长见他过来,忙招呼孩子们往一边挪动,给安饶让出位置,热情招呼他一起来吃。
安饶沉默半晌,问道:“为什么大家都吃白菜,我吃鸡腿。”
校长笑笑:“怕你们城里人吃不惯我们的菜,有的家长听说有新老师来,特意给你们杀的鸡。”
这么一句话,就令安饶觉得食之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