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折枝看见熟悉的人倒入血泊,他自开灵智,就被融入应家人体内改善应家人体质,没接触过杀人。
因此,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凭着仙器战斗渴望,顶着容衍的壳子,冲入战局,学着容衍的招式,打打杀杀。
后来,当一个接一个的应家人倒下,他们凄惶问他什么时候从门派内回来的,凶狠地怒斥他,让他赶紧跑时。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后知后觉明白这是一场杀伐。
他摸着脸上温热的血。
意识到人倒下后,便像应家初代家主应飞云一样,闭上眼,永远离开了。
从头至尾,这都不是游戏。
月折枝虽然天真且不知世间险恶,却知道趋利避害。
他本想顺从地离开,可他不愿意看到熟悉的人都离他而去,于是倔强地不肯走,想要护住他们。
但他才勉强能化形,又不能操控已经融入应家人体内的仙器,很快落入下风。
刀刃抵上了他脖颈,应家家主撕心裂肺地冲了上来,吼着要他走。
确实该走了。
月折枝理智告诉他,可他不想走,他在生死关头,头一次清晰意识到,如果他走了,远在门派的容衍就要被杀。
容衍和他们一样,都是人,闭上眼就不会醒了。
他不一样。
他是仙器生成的器灵,只要仙器不毁,他就不会真正意义死亡。
月折枝咬紧唇,“我不走!”
应家家主怒骂:“你脑子进水了?!滚,有多远滚多远!”
月折枝没吭声,他以自己的方式支撑到最后,直到刀刃划破脖颈。
很痛。
血液从脖颈飞溅而出,月折枝第一次感觉到疼痛,他咳嗽着跪倒在地。
天上下起细雨,细雨嘀嗒在血液中,冰冷刺骨。
月折枝听到刀刃收回刀鞘剑鞘的声音,听到那些人的议论声。
“应府上下死光了,也不见得有仙器!当初谁信誓旦旦说有仙器的?!”
“现在追究是谁传出仙器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摆脱滥杀无辜这个罪名!”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议论声很清晰,月折枝却痛得无法分辨议论声中的信息,他倒入细雨中,应家家主撑着身体半跪在地,眼睛里都是血泪。
月折枝抬手想帮他擦掉血泪,抬起一点,又落了下去。他手臂因剧烈打斗已然麻木,再加上脖颈被割断,大量失血,耳边嗡嗡响,实在有心无力。
应家家主显然注意到他动作,痛苦低吼一声,血泪混着雨水滚砸到地面。
“你你别哭。”月折枝忍着剧痛传音。
“忍忍就不痛了。”
应家家主闻言,惨然一笑,他低头看月折枝,看到月折枝的瞬间,全身骨头折断,轰然倒在地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责备怨恨。
月折枝不知道他在责备怨恨谁,月折枝很难受,他作为器灵,没有保护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