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让我去看看你家里的情况,你家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谭墨心中好奇,非得刨根问底,把所有事情问个清楚。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白大伯很健谈,也不觉得那段过往有多么不堪,“只是穷而已。”
白大伯家很穷,穷到什么地步,大概就是村里都盖了砖头房,但是他们一家人住的屋子,屋顶还是用稻草做的,一下雨,雨水便哗啦哗啦往里灌。
——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但好在他们一家人还算心齐,日子也算过得去。
至少吃喝不愁。
这是背景。
“可惜啊!我生病了,癌症你知道吧!”白大伯叹了口气,“得了那病,发作起来是真的很疼,骨头里都在疼,一下一下的,刺地你只能蜷缩着身体,哭都哭不出来,也是,养分珍贵着呢,身体里的癌细胞都在抢,怎么可能让它出来,白白浪费了。”
正当他痛得要生要死的时候,一个穿着打扮十分考究的人进了这座破败的茅草屋,“我们来做个交易吗?”
白大伯心想,反正自己已经是要死的人了,为什么不拿自己这条命,给自己的孙辈换一条改变命运的道路?
白大伯答应了。
当天晚上,就有一辆车趁着黑夜,将白大伯给送走了。
而身后自己那个住了几十年的小屋,也变成了砖头房,面积足足比之前大了一倍,自己的孙子也去了市里最好的学校学习。
白大伯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答应了那个交易后,自己的家里到底发生了哪些改变,一说就停不下来了。
谭墨不得不阻止他,让话题引入正轨。
“对了,我被车子运送到了一个土坑下面,然后有水泥不断地被扔下来。”白老伯边回忆边说,脸上是罕见的痛苦表情,眼珠子都隐约泛起了红色了。
那是一段很痛苦的经历,夹杂着人类本能的求生欲。
一开始,只是薄薄的一层,刚刚淹没了脚背,到后来,泥土越来越多,从胸口一直蔓延到脑袋,呼吸也会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胸膛处。
——那个土坑里,不止有白大伯,还有很多其他的人,他们有些甚至还是昏迷的,在睡梦中,就被夺去了生命。
“好了,大概就是这样了。”白大伯看上去的情况不是很好,半蹲在地上。
大傻子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痛苦,半蹲下来,嘴里发出“赫赫”声,像是在安慰自己身边的白大伯。
谭墨听完了一切,反问道:“您做了那么多,真是心甘情愿的吗?”
就算是白老伯掩藏的再好,说话声在怎么轻快,但是眼神和肢体动作是骗不了人的。
白大伯半蹲下来的行为,就可以看出,他在害怕。
人都是求生欲很强的动物,就算是濒临死亡的时候,身体的本能还是会促使人不断地试图逃离危险。
换做是自己,谭墨也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一些自己根本用不到的东西。
那个神秘人给的筹码再好又怎么样,用不到,对他来说,都是一个没用的,没法兑现的承诺。
白大伯眼神浑浊,“你说地很对,我不甘心,但是在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儿子媳妇,再加上自己的孙子孙女,五六个人,齐刷刷地跪在了我面前,我能怎么办,我除了应下来,还能怎么办?”
反正他这一身老骨头,也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与其烂在泥土中,还不如烂在这里,给家里人换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个可笑的念头,万一我媳妇儿子接送孩子上下学的时候能经过这里呢?我想看他们一眼,看看他们过的好还是不好。”
怨是有的,恨也是肯定的,但是千言万语总结下来,可能还是爱更多一点。
谭墨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问了他地址,答应他一定会过去看看。
谭墨和那两个人聊了很久,最后,还是谭知讯上班快要迟到了,他们这才开着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