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季枭倒是比我名正言顺多了。
这一认知令我想笑,苦笑,可最终我却问他:“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缓缓地,季枭同样躺了下来,就在我身边,他的身体很暖,当他轻轻搂住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原本冰冷的血液似乎有温度了,或许在情绪极度脆弱的时候,人确实需要一个拥抱吧,于是我钻进了他的怀里,最终还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流下了眼泪。
“是我母亲告诉我的。”许久后,在思绪的一片迷蒙中,我听见他这么说。
或许我本该就着这个问题再深究的,可那时的我却抵挡不住困意的来袭,就这样缓缓睡去了。
事后我仍旧会讶异于我跟季枭这次所谓的“相拥而眠”,我感到很尴尬,并且不愿回想自己竟然在他面前露出了那么脆弱的情绪,所以这件事此后我再也没提。
所幸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季枭已经离去了,那之后他也再没刻意说起过这次的事情,并且似乎忽然转了性,开始不再胡乱闯入我的房间了。
我便只能姑且认为这家伙是忽然良心发现,这也是这件事带来的后续好处之一。
那之后我一边在医院照看老爹,一边处理喻家内部的一些事务,老三跟我是轮班制的,老五老六也会来,不过她们两个都还在上学,所以也指不上她们帮什么忙。
季枭现在成了喻家上下最忙的那一个,他一边负责跟进老四的行踪,一边还得时刻提防那些得知老爹后得病其他家族的打压。
老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大概是老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脆弱,他开始格外思念起自己的孩子来,我在傍边的时候,一天,近乎会听他问五次“老大去哪儿了?”和四次“有老四消息了么?”
喻家的事务他好像已经全然不再关心,所幸季枭处理得足够好,或许在老爹眼中,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了吧。
得知医院的地点已经被其他几大家族知悉的时候,我告诉季枭我能处理好这件事,而他那边也刚好正在惩治林家最后一抹反抗势力,虽然面露犹豫,但他还是将事情交付给了我。
每天晚上都会要工作人员重新安排病房,也会叫人在医院外严加看守,当我听见医院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枪击声,我知道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我几乎不敢睡觉,我很害怕那些人会在我睡去的时候用子弹打破医院的玻璃,更害怕老爹的病床会沾染上鲜血,我不能接受与疾病搏斗的他却不是因为疾病而故去。
所幸,我所畏惧的一切最终都没有发生。
第四个晚上,枪击声终于没再响起。
而季枭到医院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已经抓到喻景盛了,他现在在警察局。”
听到警察局三个字的时候,原本还算平静的老爹兀地微微支起身子,季枭无奈地补充:“林家那边狗急跳墙,不愿意以正常的方式解决。”
也就是说,是林家那边先坏的规矩。
“他杀了林家三口人是事实,现在林家想方设法都要将他送进去,大概是因为监狱里有他们的人。”季枭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可我望着他的侧脸,一时间不能确定他究竟是真的没能赶在林家之前逮住喻景盛,还是说“故意”晚了那么一步。
静默良久,“让他在里面呆一段时间也好。”缓缓地,老爹睡回到床上,疲惫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看来他终究还是无法为这次喻景盛出手的真正目的而释怀,他打算“关”喻景盛“一段时间”以示小小的惩罚。
当天晚上,在回公馆的路上,车内,通过后视镜,我凝视着季枭的眼睛,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你是真的没有赶在警察之前吗?对于这件事,你的效率好像格外的低。”
季枭自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笑了一声:“他把你揍得那么惨,我以为你会很恨他。”
又是一次答非所谓,攥了攥拳头,我装似无所谓道:“你想怎么处理他我不关心,但这些天老爹一直很想见他,我想你应当能明白我的意思。”
季枭沉默片刻,抬手,自车内惯常放烟的地方拿出一根,两只手夹着,递到前排两个车座之间,意思是叫我给他点火,还说:“冉灯,你这叫愚善。”
我简直气急,一把抽过他手中的烟,摸出打火机自己点上,狠狠吸了一口,“是,全天下就你最聪明,但我想提醒你,你以为老爹真的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站在季枭的角度,喻景盛无疑是个威胁,我知道他大概也想叫他锒铛入狱或者最好死在里面永远不要出来,因为这样就再也没人能够威胁到他的地位了。
但老爹只是想稍稍罚一下喻景盛而已。
轻微咳出了声,我心道季枭抽的这烟可真呛人,后视镜里,倒映着季枭含着笑意的双眸,他说:“不会抽就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
那之后喻景盛一直被关着。
大概是没想到喻家这边居然真不打算捞人,喻景盛那头有些慌了,他的律师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是转告老爹喻景盛如今的情况,还问他父子二人要不要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