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绝望她的疯癫,包括她死后的狰狞。
更是眼看着曾经最温柔最爱的母亲变成疯子,又变成尸体,然后与她对视了整整一夜。
破旧的厂房中,夏星池伸出短短的胳膊紧紧搂着黎乘渊,希望他的体温能早点降下来。
显然他已经烧迷糊了,向来话少沉默的小瓷娃娃竟然断断续续说了这么多。
又或许是压在心里无人可以倾诉,当病痛打败理智的防线之后,他终于可以肆意一次。
夏星池静静听着他说完,作为一个无亲无友的财迷小孩子,第一次感觉到心疼这种情绪。
夏星池认真说,“虽然你不肯叫我小夏哥哥,但我还是永远不会嫌弃你。如果你生病了,我愿意随时随地照顾你,我保证!”
说完,夏星池想了想,小脑袋瓜子确实也想不通母亲怎么能专门跑去儿子的房间里自杀。
毕竟他在街上满眼羡慕的看到的母亲都是很爱孩子的,即使不爱,也没必要这么惨烈这么如像有血海深仇。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戳了戳黎乘渊白的仿佛要透明的脸腮:
“你没有做错。你妈妈可能和我们孤儿院的叔叔一样脑袋暂时生病了,看起来就会像变了一个人。”
“她的本意肯定不是责备你,你不要自责了。”
黎乘渊却偏执又漠然的略一摇头,哑声平静道:“是我的错,她在恨我。”
“如果我能健健康康的......如果我能起身拉住她,如果我能喊人过来......为什么我还没死?”
。
夏星池回神时,见自己仍旧站在空无一人的书房里,而脑海中的记忆碎片竟变得无比清晰。
他突然知道黎乘渊那天疯起来时,为什么可怕而淡然的干嚼了一整板退烧药。
因为这段记忆的结尾,正是以年幼的黎乘渊突然在夏星池的怀里发起疯落幕——
他太不想生病了,不想的发了疯。
这念头已经烙印在心头,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让黎乘渊疯魔般用各种方式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大把的止痛药、退烧药咽下去,用最后的惨烈方式掩饰自己内心深处滔天的内疚绝望和无能为力。
夏星池深吸一口气,心头骤然泛起密密匝匝的心疼。
他的思路仍混乱无比,和黎乘渊有关的记忆也依旧残缺。
他搞不清自己完整没有空缺的记忆中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一段清晰真实的记忆,可这条红绳手链就是这一切都不是幻想的最好证明。
所以黎乘渊到底去了哪里?
虽说回忆将时间无限拉长,但实际上只是须臾之间。
李姨从楼下赶上来,总算说出了刚刚要说的话:
“少爷,今天是夫人的忌日,先生他这么晚没回来,我担心......”
夏星池闻言瞪大眼睛,登时被“忌日”二字砸中,脑子“轰!”一声巨响。
他不知道黎乘渊对自己母亲到底是什么情感更多,但冥冥之中仿佛有直觉告诉他,黎乘渊在这日子会相当容易犯病发疯。
“我要去找他!”夏星池急迫道,“他到底去哪里了?”
李姨摇头,这些年她从来不敢问,黎乘渊对佣人再淡然宽容她也不能触他的逆鳞。
夏星池皱眉,只好一面打电话一面飞奔下楼,随手抄起一把车钥匙时电话恰好接通。
“赵医生,你知不知道黎乘渊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