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窗外天空湛蓝,电线从头顶穿过,把天空划成两个部分。
段从祯屈膝半蹲,盯着墙壁上被加深一遍又一遍,却在时间的腐蚀下渐渐模糊的痕迹,眸光微暗。
住在这里的时候,即鹿是不是也觉得很无聊,坐在窗边,却看不见任何活物,百无聊赖地在墙上写他的名字,好像沉沉遥夜里唯一冀望。
段从祯一恍神,目光失焦,而后猛然回过神来,撑在墙上的手微微用力握成拳,手臂青筋都慢慢凸起。
握拳抵在墙上,段从祯脸色渐沉,眉目间浮起些微燥郁,眸光也霎时阴鸷。
额角抵在拳头上,段从祯控制呼吸,手臂紧紧按着剧痛不已的下腹,只觉得像有电流在腹腔翻涌,冷汗直流。
反手攀住窗框,段从祯脸色苍白,双膝都有些脱力,滑到地板上,几乎跪下,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栗。
“段从祯。”
门外传来遥遥的叫唤,是李捷,可段从祯以无暇顾及,咬着牙,喉间漫上血腥味,低着头,眼前一片灰蒙蒙的雾气,望着面前反而愈渐清晰的字迹,胸口像是堵着什么,异物感格外强烈。
“段从祯!”
声音越来越近。听在段从祯耳朵里,却像是隔了一层水,虚浮的,听不真切。
“段哥,今天老师教我们写字,我把你的名字写下来了。”
“段哥,你生病了吗?脸色好差。”
“段哥,我偷偷从医院跑出来了,你别怪我,阿姨说你病了,我很担心你。”
“段哥……”
“段哥……”
“……段哥!别忘了我!你一定要记得我!”
脑海中愈发嘈杂,段从祯攀着窗框,手掌无意识地用力,甚至听见木头挤压断裂的声音。
段从祯阖目,眉峰紧蹙,越是疼痛手掌抓得越紧,木篾深深刺进皮肤里,火辣辣的疼,他却没办法松开。
“段从祯!”
身后响起一声惊呼,接着是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
躺在车厢后面,段从祯望着车顶,呼吸平静,薄唇依旧没有血色,脸色也不太好。
李捷从后视镜看他,有些欲言又止地抿唇,把车往医院开。
过了一会儿,李捷才开了口。
“你怎么回事?受伤了?”
段从祯偏头看着他,眸光平淡,“你看像吗?”
李捷翻了个白眼,“你他妈的到底怎么了?”
“挨打了。”段从祯说。
李捷微愣,一下子笑出来,语带嘲讽,“这世界上还有这种事吗?还有人能打你?”
“多了。”段从祯应了一句。
看他没有多说的意思,李捷也不好逼一个要死不死的病人,进了医院,领着他往急诊室走。
李捷给他忙前忙后,挂号交钱,段从祯整个人跟置身事外似的,眼神平静,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