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鹿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抬手摸了一下被段从祯咬破的嘴唇,混沌地舔在上面,任由刺痛发酵。
“看,小可怜来了。”段从祯突然开口,倚着桌子,好整以暇地偏头望向门外。
外面,那个实验员已经出来,红着眼眶整理实验器材。
李捷看了一会儿,回头,突然发现段从祯脸色有些异常,霎时察觉到不对劲,“你要干什么?”
段从祯闷闷地笑了一声,搭在即鹿肩膀上的手勾了勾,抚过即鹿微微颤栗的脖颈,意味深长地开口,“我的斑比这么在乎他,我当然要送他点礼物。”
即鹿浑身一僵,没等他反应过来,段从祯开口叫了一声,让那个实验员进他办公室。
“别……”即鹿没来得及阻止,只看见实验员脸色微变,稍微有些僵硬,却还是碍于段从祯的面子,硬着头皮走进来。
“段哥,捷哥。”实验员勉强扯了扯嘴角。
段从祯侧身从桌子上拎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递给他,“你订婚我不知道,现在就当是给你的订婚礼物了。”
实验员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友好,有些迟疑地接过他手里的盒子,低低道谢,声音都是颤的。
“不客气。”段从祯笑了笑,“不拆开看看?”
实验员迟疑了一瞬,还是按照段从祯的意思,拆了昂贵的包装,把盒子打开,却在打开礼盒的一瞬间骤然愣住,手臂都抖了抖。
盒子里面是一份母婴用品。
同样感到惊愕的即鹿猛地回头,眼睛大睁,望向段从祯的眼神都带着恐惧和不解。
段从祯却毫无知觉,仍然笑着,温声道,“听说你的孩子出生了,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就只买了这些东西,希望你能用得上。”
“不……不用……”实验员惊慌地盖上盖子,想把盒子扔掉却又不敢,眼眶骤然通红,却也只能勉强支撑着,“不用了……”
“嗯?”段从祯故作不解,“怎么了呢?”
“用不上了。”实验员以为段从祯不知道,抱着盒子的手都微微收紧,竭力忍住喉中的闷哼,“他已经不在了……刚出生就……夭折了。”
“啊,”段从祯恍然大悟,“这真是太可惜了。”
没等实验员说些什么,段从祯又说,“那留着你的下一个孩子用吧。”
话音一出,男人脸色苍白,猛地抬头望着段从祯,眼里尽是茫然的错愕。
“真替你难过。请节哀。”段从祯笑了一下,脸上完全没有难过的意思,随便搂了一下男人的肩膀,低声说,“葬礼记得请我,我还没参加过刚出生一小时就死了的人的葬礼呢。”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实验室里出了点小状况,段从祯被叫去检查,房间内只有李捷和等段从祯下班的即鹿。
那个实验员已经走了,走的时候一声不吭,抱着段从祯送给他的“礼物”,眼眶是红的,面容是沧桑的。
即鹿半伏在圆桌上,阖着眼睛,眉头紧锁。
他脑子里全是那个男人离开时,看他的眼神。
怜悯,绝望,怨恨,无助。
他知道,是自己的所作所为,给那男人带来了痛苦。就是因为自己搂抱了他一下,被段从祯看见,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即鹿忘不了那个实验员在看清礼盒中的母婴用品时,骤然震颤的瞳孔,他的懊悔和悲哀,如同席卷而来的潮水,压得即鹿喘不过气。
段从祯却像没事人一样,笑着说出格外伤人的话语。
“真可悲。”
“留给你下一个孩子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