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鹿想,或许就是那种对段太太的感激,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也熔铸成了他对段从祯近乎疯狂又痴迷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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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表演开始的时候,即鹿走上了露台。
上面很平坦,人也很多,站在这里能看见整个江面,自西向东,滔滔不绝地流动,橘色的烟火从地面上窜起,夹杂着尖锐的口哨声,在深沉黝黑的夜空中炸开,散下无数暧昧又明亮的火光。
即鹿遥遥望着站在栏杆边,面色黯淡,沉默不语地欣赏烟花的人,有些愧疚地缩了缩手臂,打了个寒颤。
耳边是烟火声和欢呼声,所有人都在兴致高昂地迎接美好的时刻,而即鹿却无心欣赏,满脑子都是刚刚陶映对他说的话。
摸出手机,即鹿犹豫着点了点屏幕,发出一条消息。
【段哥,对不起。】
一发出去便石沉大海,没有回应,即鹿远远看着那人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下,又面无表情地放回了口袋里。
即鹿微微有些失落,眼神暗了下去,紧握着手机,想了好久,才咬咬牙,抬腿走过去。
段从祯身边并没有十分拥挤,大概也是周围的人看他不太好惹的样子,栏杆边恰巧空出一块地来。段从祯叼着烟,也没点燃,只是衔着,抬头漫无目的地望着不断升起烟火的夜空。
即鹿凑过去,轻手轻脚地绕到他身边,低低喊了一声,“段哥。”
男人肩膀僵硬片刻,眉峰立时蹙起,眸中肉眼可见的厌恶和不耐,抬手把烟卷拿下来,却不打算跟他说话。即鹿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有些苦涩地抿唇。
“对不起,哥。”即鹿没敢伸手扒拉他,只小声道歉,“我之前不知道……”
“之前不知道就可以随便出口伤人吗?别人的私事少管不懂吗?你如果真的感到抱歉,就不会找借口!”段从祯冷言打断,声音提高几度,满是反感地瞪他。
即鹿心里叹了口气,暗自责怪自己,却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起码,他愿意搭理自己了不是。
“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即鹿低声下气,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
段从祯没说话,只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
夜色下,男人瘦削的肩膀似乎在微微颤抖,露出的脖颈被冷风吹得有些苍白,依稀可以看见埋在皮肤下面的青紫色血脉。
即鹿脸色稍微有些憔悴,透着怎么都无法忽视的疲惫,嘴唇淡得没有血色,还在因为寒凉而微微颤抖着。
段从祯垂眸,恰巧看见男人略显讨好和愧疚的眼睛,雾蒙蒙的,却在看向他的时候带着希冀的微光。
一束焰火在空中绽放,蓝色的,如同海洋中破碎开的泡泡,映在男人眼睛里,如同给一潭死水打上涟漪。
看他表情似乎有些松动,即鹿才敢伸手,轻轻握住段从祯的手腕,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把他指间的烟点燃,低声祈求,“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了,原谅我好不好?”
沉默地看着他,段从祯别开眼神,低睫看着江面,良久,才摇了摇头,“我不难过,我只是有点想她。”
耳边声音低沉,透着隐隐可察的悲伤,不同于以往的冷淡或调笑,反而显得更加沙哑和落寞。
即鹿静静地看着他,只觉得心口疼得有些麻木。
缓缓抬手,即鹿试探着把人抱住,指尖微颤,感受到男人一瞬间的僵硬,即鹿心都狠狠跳了一下,好在,段从祯并没有把他推开。
段从祯没言语,也没动作,没推开他,倒也没回应他。沉默良久,才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算了,又不是你妈,你又不懂。”
“我明白的,真的。”即鹿忙说,抱着他腰的手又缓缓收紧了些,声音低哑,“……我也很想她。”
“我知道我不配,但我真的很想她,她教我善良,教我带着希望活下去,教我读书写字,她还让我认识了你,我真的很感谢她……对不起段哥,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
段从祯微微一愣,鲜见地有些轻讶,低头看着小心抱着自己的男人,眼神暗了暗,许久,才伸手揽了揽即鹿的腰,把人拉近了一些,把他不敢上前的一步空隙填满。
身上笼下温暖的感觉,即鹿睁了睁眼,懵了一瞬,眉骨抵在段从祯肩膀上,紧紧地将人抱住。
这是段从祯给他的第一个,不带私欲的拥抱,那么柔软,那么温暖,如同他期盼的那样,热烈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