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瑾也明白了,淡淡一笑:“姐姐说的是。姐姐对铭哥儿用心,大家都看见了。”
王娴见她不接话,心里便有些慌了。如今她是有些后悔了,当初实在不该听了继母的话,闯到满月宴上去跟客人们见什么礼。原本还盼着孟瑾能生个女儿,谁知道她偏偏生了个儿子,一落地王爷就给起了名字,显然十分喜欢。若是再记到晋王妃名下,那将来铭哥儿在这王府里还有什么机会?左思右想,只得跑来跟孟瑾说育儿经,期盼能说动了她,将钊哥儿也留在自己身边,不给晋王妃。
“妹妹生了钊哥儿日子还短,日子再长些就知道,自己身上落下的肉,那真是——”
“表姐,是不是该喝药了?”顾嫣然见王娴还要长篇大论地讲,果断出言打断了她。这孩子孟瑾已经决定给晋王妃了,再听这些什么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只会让孟瑾心里更难受。
杜若早就不耐烦了,只是她一个丫鬟,侧妃说话她可不敢随意插嘴,此刻听了顾嫣然的话,立刻去倒了一碗红糖水捧进来:“幸好表姑奶奶提醒,奴婢险些熬糊了药。”
孟瑾接了糖水在手,皱着眉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顾嫣然见王娴还坐着不走,便支使起杜若来:“吃了药该让表姐好生歇着。这屋子里若不通风也不好,毕竟气味也熏人。你把那屏风摆到这床前来,将窗子开条缝儿,别让风直吹着。若是实在太热,就用一点冰搁在门口,只要进一半点凉气就成。虽说不能冷着,可太热了也容易生出毛病来。”
杜若配合着她的话,团团乱转。别的不说,那屏风虽轻巧,但摆到床前来也占地方,至少王娴坐的椅子就摆不下了。都到了这份上,王娴终于坐不住,勉强笑道:“瞧我,只顾看着哥儿高兴,就忘了妹妹才生了孩儿,该多歇息。妹妹快歇着吧,我明儿再过来说话。”
顾嫣然连忙将她送到门口,客客气气谢了她过来看钊哥儿,才转回屋里。孟瑾正看着钊哥儿,深深叹了口气:“有时我也不知,究竟哪样才是对的。”
顾嫣然想了一想:“谁也不生前后眼,只要不悔,便是对的。”
孟瑾笑起来道:“倒是我不如表妹了。前些日子闹成那样,我因快生了,虽知道些也不能做什么,也不知表妹吃了多少苦头。如今看来,倒是表妹这样心志,才能苦尽甘来呢。”周鸿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晋王虽然暗中想办法,但碍于身份,反倒不能明面上替周鸿开脱,甚至连孟瑾都要避嫌。道理虽是这个道理,孟瑾却总觉得没有给顾嫣然帮上忙,心里颇有几分不安。
顾嫣然忙道:“我晓得表姐的心意。这件事本来王爷也不好开口的,若被人说是结交臣子,就更不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丹青一脸激动地跑进来,吓了顾嫣然一跳:“怎么了?这是在王府,不是在咱们自己家里,怎么这样没规矩?”
“奴婢该打!”丹青虽然嘴上认错,干脆地一屈膝,看神色却根本没有认错的意思,只一蹲身就站了起来,一脸兴奋地道,“少奶奶,少爷来了,少爷来接您!”
这下顾嫣然也顾不得她的失态了,呼地站了起来:“少爷来了?”
“是!”丹青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少爷从宫里出来就过来了,说是来接您回家的!正在前院跟晋王爷和陈大公子说话呢。”
孟瑾抿嘴笑起来,抬手去推顾嫣然:“快去罢,这都多久没见着了。”
到了这会儿,顾嫣然只觉得整个人都轻快得似乎能飞起来了,匆匆跟孟瑾道了别,又去前头跟晋王妃辞别。
晋王妃也是一脸笑容:“可算回来了,快叫几个腿快的轿娘送出去,别耽搁了小夫妻两个见面。”
厅里众人便都笑起来,不管真心假意的,都附和着。更有人向孟素蓉道起喜来,却也有人酸溜溜道:“只是听说这阵前不领将令就擅自行动,仿佛也是有些罪过的。我是不懂这武将们的事儿,潞国公夫人可知道?”
不等潞国公夫人马氏回答,晋王妃已经道:“这些爷们的事,我们问来做什么?横竖有皇上做主,旁人议论也无用。今儿是来给我们哥儿洗三的,夫人们可别说些打呀杀的话,再把我们哥儿吓着。”
方才说话的人被噎了回去,不敢再吭声,厅中便又说笑起来。
顾嫣然自是不知厅里的那些酸话,只觉得这轿子走得太慢了。好容易到了二门停下,她一下轿,便看见周鸿站在门外的石榴树下,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