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是。她跟朕说,是你想让她替你留在朕身边。”
我听得一震。
“但朕怎么能纳她……若没有她当众说出是你给娆谨淑媛下的药,那件事也闹不了这么大。”他的手指在我手里的那木盒上敲了一敲,“当时简直想把你叫回来骂一顿。让朕纳她为妃,你这是存心报复?”
我沉默着打开了那盒子,里面一块白玉佩静静躺着,因为长年无人戴过,瞧着比当初黯淡了许多。我把它取出来,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哑笑道:“所以……陛下留了她一命?”
“是。”他颌首,“那时候朕不知道你还能回来,你最后交代的事情,朕还能不办么?”
所以这些年来谁都动不了婉然,她就凭着这么一句谎言,在宫里活得春风得意。
我听得心里五味杂陈:“于是我们就一起让她骗了这么久……臣妾回来后,陛下怎的也不问臣妾一句?”
“……你也没提这事啊。”他道,一叹又说,“张太医那件事,朕想着你总该容不下她了吧,到了侧殿门口,听你跟张太医说你要护她。”
“……”我语滞良久,幽幽道,“合着就是这么一层窗户纸,却是谁也没想着去捅一下。”
他也无奈,笑说这大抵是有生之年里最可笑的误会了。
我求他赦了婉然的三族。我与她的恩怨,和她的家人没有半点关系。后宫里的斗争已够累了,犯不着再牵涉不相干的人,我也不想让自己背上那么多血债。
此时方知他对婉然的好在我心里是多么重的一件心事。蓦地解开了,整个心都静了下来。我跪坐在他身旁,给他沏茶研墨,一想起这误会就忍不住发笑。这是个什么事儿……原来在这一年里,婉然的死活都只取决于我一问,我却始终没有开口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