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婕妤,你怎么说?”皇后问我。声音四平八稳的,表露出不偏不倚公正处事的意思。
“臣妾没有。”我冷声道。嘉贵姬嫣然轻笑:“那还能是谁呢?现在整个后宫里,还能有谁比婕妤更怕婉然活着?”
“那嘉贵姬觉得婉然此时被人害死,头一个会被问罪的是谁!”顺贵嫔一语喝了回去,静了一静,声音缓和几分,向皇后道,“皇后娘娘,就如嘉贵姬所言,目下阖宫里最怕婉然活着的也许就是宁婕妤,故而最不可能下手害她的也是宁婕妤。婉然若死,矛头必定指向宁婕妤。”她睨着嘉贵姬,语带讥刺,“嘉贵姬都明白的道理,宁婕妤会不明白么?”
皇后犹看着我,等着我的解释,我却是再未说话。是因为心灰意冷,也因为实在争无可争。想也想得到,此时我若说自己没差人去过,他们也必有办法查出个人来,那人自会供出是受我的指使。
庄聆……她当然是会这样把事情安排稳妥的,我横竖都是百口莫辩。
正文 151
拖到宏晅来……
我几乎没这个心思去拖。他上朝时间可长可短,取决于有要事与否,根本不知今日会是多久;再则,他总会从婉然口中听到那些事情吧。那么与我而言是就此一死还是晚上几日再死又有什么大差别呢……
兴许还不如让他就此废了我,至少不用面对他得知种种真相后对我的质问了。
所谓的心如死灰,大概就是这般吧。
却是过了不一刻就听到宦官那声悠长有力的“陛下驾到”。我静了静神,如常般与众人一道去殿门口行礼。
他走进来,道了一声“免了”,身后跟着的女子即刻过来扶我,焦灼地唤了一声:“长姐……”
是芷寒。
“怎么回事?”宏晅淡问。扫了一眼我面上的惊疑不定,一笑解释道,“芷寒都堵到成舒殿门口去了。”
我微滞。握住芷寒的手略有责意却更是感激地道:“不懂事……怎的闹到成舒殿去?”
“姐妹情深真叫人羡慕。”嘉贵姬轻笑,“婕妤娘娘又何必做那样的事?待得被赐死的时候,婉仪娘子不定怎么伤心呢。”
“谁说朕要赐死宁婕妤了!”宏晅语声骤冷,目光凌厉地从嘉贵姬面上划过,沉了口气缓和几分,问皇后道,“梓童,又出了什么事?”
皇后沉稳一福:“今儿个一早宫正司的人来禀了臣妾些事情,臣妾觉得事关重大便传了各宫主位一并来。”她说着冷睇了嘉贵姬一眼,续道,“并非如嘉贵姬所言那般说起赐死宁婕妤之事。”
宏晅轻点头。皇后又吩咐宫正司的人禀他,几人将先前所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宏晅看向婉然,森凉不已地问她:“当真是宁婕妤给你送的点心?”
婉然恭敬而从容地叩首,回道:“是。是叫徐茂的宦官送来的,奴婢认得他,绝无错的。”
从昨晚开始,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在我心中添上一缕冷意。
徐茂,那确实是明玉殿的人,虽说不上什么特别得脸,也是时常近前服侍的人了。
静妃竟是连他也收买了过去,我却从来无所察觉。
宏晅看了郑褚一眼,郑褚会意,又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小黄门,后者躬身出了殿,是去找徐茂的。我看向宏晅,无力地问他:“陛下信不信臣妾?”
他有一瞬的犹豫,俄而走近了我,从芷寒手中握过我的手,笑意隐有苦涩:“若不信你,就不会走这一趟。”
“陛下还惯着她!”嘉贵姬眉目含怒地啐了一口,“若不是陛下纵着,区区一个贱婢怎会恃宠而骄到这个份儿上!竟敢下毒下到宫正司去!”
“任霜月。”宏晅神色厉然地横过去,眼瞧着嘉贵姬在她的目光中打了个寒噤。他不快地凝睇着她,一字字道,“传旨下去,嘉贵姬位降容华。此事朕交给宫正司查,旁人再敢妄议,同罪。”
“陛下……容华她只是……”琳仪夫人开口欲劝,宏晅看向她,颜色稍霁几分,口吻犹是生硬:“夫人,朕早已说过,不许再议论婕妤出身。”
“是……”琳仪夫人闭了口不再多说。宏晅再度看向婉然,眸光如寒刃般投在她身上,冷涔涔道:“婉然,你和晏然一样跟了朕多年,朕让你侍奉她也是因你们从前交好。此番你若是有意害她,朕会拿你的三族来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