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纠葛,外人想动她们中的哪一个也不容易,可惜瑶妃按捺不住了。
她想要莹丽仪的孩子,本就是极不安分的想法,皇后本就不会让她有个孩子同自己抗衡,再加上糙乌的事……呵,怎么想也不会是她在复宠之后又心血来潮想要害我故而延伸了此计以致皇后不知情,更像是她有意隐瞒了皇后又透出风声让宫正局查到。拿凤印办的事,宏晅要问罪的头一个自然就是皇后。
是她先动了歪心思要设计除掉皇后,这才是导致皇后决计容不下她的因由。皇后不愿遭家族怪罪,就要找外人来办这件事,我倒是乐得帮这个忙。
因为她能让我知道我最需要知道的东西,瑶妃的动向。
我能借着皇后做到“知己知彼”,瑶妃可未必有机会知我。那就让她也被算计得不明不白一次吧。这也怪不得我,谁让她们姐妹间不合已久能让我这个外人见fèngcha针?
我凝视着被我随手丢在案上的那只海棠花银簪,因簪杆弯曲了,看着就如一枝颓萎的花一般毫无生气。
“蜀姬艳妆肯让人?花前顿觉无颜色。扁舟东下八千里,扬州芍药应羞死。”
这能比过花相芍药、与牡丹一较高下的海棠,盛开了这么久,也该颓萎了。
我一声冷笑,唤来婉然:“想办法把皇后来过的事,透到映瑶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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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晅来明玉殿时我正用着午膳,起身迎到殿门口,端然一福道了声“陛下万安”便再没有别的话。
落座后他与我隔着一桌子菜,各自静默了一会儿,道:“还生着气?”
“生陛下的气么?臣妾怎么敢。”我沉了一沉,缓缓道,“臣妾听说莹丽仪进来一直身子不慡,也没什么胃口,陛下不去看看?”
这倒不是我信口编的说辞。莹丽仪自从那日被梦魇之后,几乎日日有各式各样的不适,也时常请宏晅过去,甚至不乏半夜扰人清梦的时候,难免传得六宫皆知。又碍于她有着身孕又得宠,人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朕去看过她了,今日无碍。”他神色中也有些不耐。莹丽仪这些日子确是闹得太过了,加之他知道有人从中作梗制造事端就更不悦。
他的话刚说完,刚夹了一筷子菜起来,便见一小黄门匆匆入了殿,俯身一拜:“陛下,映瑶宫差人来说丽仪娘子身体不适……”
“传太医。”他三个字说得一字一顿冷冷硬硬,我以帕子轻掩着嘴唇但笑不语。
那小黄门踌躇一瞬续说道:“这……已经传太医了,但丽仪娘子说……”
“陛下还是去看看吧。”我的笑清冷淡泊,“到底是怀着皇裔的人——即便不在乎皇裔,陛下您也还要给萧家面子不是?”
他睇我一眼,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挥手命那小黄门先退下。小黄门一走,怡然倒在旁埋怨了起来:“莹丽仪也太过分了,几乎天天闹这样的事,让不让人清净。”
“怡然!”我一声低喝,出言斥道,“这是作宫正该说的话么?你自己掌着戒令刑责说话都不当心,对上不尊,日后怎么管别人!传出去了,旁人还得说是本宫当年举荐得不对了!”
我从不会当众对怡然说这样的重话,怡然一惊,连忙跪道:“娘娘恕罪。实在是莹丽仪太过分,娘娘不知道她这些日子从多少主位娘娘那儿请走过陛下,旁人怪不了陛下,不就是怪我们御前的人么?其他的也还罢了,那天陛下和琳孝妃娘娘下盘棋,子都没落几颗,她又动了胎气……娘娘您说,月薇宫的事哪里瞒得住大长公主啊?娘娘怕旁人闲言碎语说娘娘举荐不周,奴婢还不愿意做这个宫正受这份儿气呢!”
怡然快语如珠地一股脑道出心中委屈,也道出了六宫的不满。我淡睨着宏晅愈见不快的神色,再度喝住她,没有太多的去装作贤惠,只斥道:“有孕嫔妃的闲话也敢说,硬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怡然终于噤了声,宏晅凝眉一叹,抬手示意她起身:“去回映瑶宫,朕忙着,无暇过去。”
我犹是淡泊道:“得了,依臣妾看,您还是去吧。莹丽仪从琳孝妃那儿都能请得动,独在臣妾这儿碰了钉子,若胎真有个不稳,传出去还是臣妾的不是。”
看我如此坚持不留余地,宏晅无奈,也不再多言,起身吩咐了一声:“去映瑶宫。”
“恭送陛下。”我施下礼去,待那一抹玄色从殿门处消失了才站起身,婉然上前在我耳边轻问:“姐姐不是说,不会同陛下僵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