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感觉到了皇帝面色不善。嗯……都说“三十而立”,皇帝这离着“而立之年”还差着几年呢,就被劝立储,算是被间接鉴定为“命不长了”。
御史大夫开头的歌功颂德虽然每句话都是真的,但明显是为了给皇帝压压火才会这么写出来……
这火大概还是压不住呀……
满殿沉寂,安静到有人忍不住抬眼偷觑,暗想皇帝莫不是好不容易醒过来又被御史大夫气晕了……
静了半天,可算看到他冕前的十二旒一晃,声音平静如旧,只是添了一声很有些哀伤的叹息:“朕知道自己进来身子不济,储君的事是该考虑。朕尚无皇子,立谁为储,众卿议一议也好。”
☆、第118章初定
文武百官没注意到良王的一张脸瞬间阴沉了,四下议论着,各出各的主意,各有各的道理。其间倒不乏有人提出先立后,这回倒没什么争执了,本着“圆陛下个遗愿”的原则,什么出身什么礼数那都是天边浮云,随便吧!
良王听得直郁结于心:你们倒是……早答应啊!早说这话啊!你们知道他现在安的什么心思吗!
贺兰世渊把“将死之人”演得十分到位——数日之前,朝中还争立后之事争得热闹,他一个人舌战群雄,甭管大臣们怎么不同意他就是半步不退;如今……朝臣们再无反对意见,对于立沐容为后一事一片赞同之声,皇帝却是神色恹恹,一副无关紧要无精打采的样子。
直让前阵子反对的朝臣们心中有愧,怎么就闹得成了“遗愿”了呢!
鉴于皇帝对立后之事再无兴趣,这事虽是中间有人提了、引得一片赞同,但到底是继续不下去,话题很快又从立后转回了立储上。
贺兰世渊没有皇子,如是当真驾崩,要么传位给几个弟弟,要么挑宗室子嗣过继到膝下继位。
朝臣们更倾向于后者,如此过继到底是正经小一辈,也算是传给儿子。便算是撇开这辈分不说,亲王们最小的也十五岁了,各有各的封地、各有一方势力,不管皇位给谁,总会有其他人不服的吧?
到时候闹得天下大乱可不是个好事。
但是算起来……目下宗室的子嗣也不多。
自然还是要从近亲里挑,皇帝在一干兄弟里已是最长,也才二十四岁,无子;下面的弟弟们,就行二的和王和行五的靖王有子,其中靖王目下还就这一个儿子,“抢”过来不合适;和王倒有俩儿子,但他自己胆小怕事,两个儿子据说也是,担不起大任啊!
选项很少,认真负责的朝臣们争来争去争不出个所以然,别说说服同僚了,就这么三个选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于是“病入膏肓”的贺兰世渊微笑着抛砖引玉:“众卿也不必非从这三人里选,如是不行,从一干亲王中挑一个也可。朕必定安排好各项事宜,避免大乱。”
殿中安静了好一阵子,良王憋得想先众人一步推个别的“选项”出来,免得安静过后注意力就全投到了他身上。权衡一番,肃然一揖:“陛下,臣弟听闻五哥靖王贤能,封地庖歌一片祥和。且五哥已有子,若承继大统,可直接立其世子为太子。”
语罢赞同一片,靖王的贤名那也是远近皆知的,贺兰世渊挑眉淡睇着良王,不语。
俄而到底还是起了反对声,有人道:“靖王虽是素有贤名,然则庖歌一地本就太平,靖王不过维持其祥和,未有甚大作为。再则靖王生母早逝,由先帝修媛荀氏抚养,与荀氏之子兴王私交甚密,兴王谋反在先,靖王怎能为帝?”
这理由说起来有点牵强,但到底不是说不过去。良王一个眼风扫过去,气结。
说话的是禁军都尉府指挥使苏砚,算起来是皇帝和良王的表舅。良王怎么就觉得……这苏大人八成是知道内情故意找茬呢?!
如此一番话不仅是让原本表示赞同的朝臣有点动摇,更把话题牵到了“生母是谁”的问题上,接着顺水推舟地论起了嫡庶之别——这回,目光还是齐刷刷地投向良王了,刚才推举靖王算白费功夫,众人的眼中分明写着:你是除了陛下以外唯一的嫡出啊殿下!
看得良王头皮发麻……
同时,沐容和十雨正在成舒殿侧殿下着棋——跳棋!
棋子“盗用”了围棋的黑白子,反正就两个人玩;棋盘是沐容凭记忆画的;玩法么,很简单,和十雨说了几句她就懂了。于是反倒是十雨赢的局数多,沐容满脑子都在想早朝到底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