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萄听得微讶,红衣在她手背上一拍,笑意明快:“别这眼神。赚钱的动力就是花钱嘛……你安心就好。”
语音未落,小二端了茶水来呈给二人,同时还拿了菜单来。竹制的菜单样子独特,菜单上字迹漂亮,红衣糙糙一扫,道了句“我要红糖糍粑”,便将菜单递给小萄:“其他的,你看着办。”
刚从讶然中缓过来的小萄再度讶住,便听红衣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手指在菜单上一敲,笑说:“今天你生辰啊。”
她才终于点起菜来,看来看去细细挑着,有几道显然是依着红衣得口味来的。点完后小二离开,红衣伏在案上阖眼歇着,直到菜全上齐。
睇一眼小萄,红衣主动跟她说了:“别那么多规矩,你吃你的。”就径自落了筷子,夹起一块糍粑搁进碟子里,吃得自在。
余光悄扫着,瞥见小萄踌躇一会儿后也夹菜吃了起来,她的目光再度落在她腕上的那串手串上,殷红的珊瑚珠下,腕上勒出的淡淡红痕似乎更明显了些。
她早晨时明说过让她换一串来带的,虽则后来自己先表明理解这“特殊意义”的紧要,但这样的事发生在小萄身上,还是有些有违常理。
素来行事那么谨慎的姑娘,大约不会在主家明言过要她去换后仍还带着。红衣默了一会儿,一边给自己舀着蟹黄豆腐,一边笑道:“我好奇一下……这手串到底是哪位贵人给你的?这么喜欢?”
目光静看着,分明地捕捉到小萄一转而过的慌色,她搁下筷子,低着眼帘轻轻道:“当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只是奴婢念着他而已,没什么其他,娘子别问了。”
“不妨说来听听。”红衣抿唇一笑,夹了个鱼丸送到她碗里,又说,“你恰好也到及笄之年了,说说看他是个怎么样的人,若是可能,席府可着人提亲去。”
小萄紧咬着唇,眼皮始终未抬一下,平静地回道“不可能的”,一顿,续道:“奴婢也不想嫁人,在席府这样挺好的。娘子您别为奴婢cao心了,奴婢自己心里有数。”
她这样说着,语气平缓,情绪理智,红衣却愈发确信她心里念着的那个人是谁。
不是她隐瞒得不够,而是这事太好猜——小萄十岁时到的席府,那时尚是情窦未开的时候。之后先是在席临川跟前、又是指到她房里,都是泰半时间要在府里待着的;出府则是跟着他们一同出府,没什么自己走动的时间,要认识其他男人的机会实在太少。
而若那人是府里的小厮家丁,二人生了情,难免会有人知道。他们更没必要瞒着,无论哪一个去跟席临川开口,移席临川的性子,大约都乐得成全一段美好姻缘。
沉吟间给自己盛了碗汤,红衣的心绪多少复杂,又念着今天是小萄的生辰,到底不想说什么给她添堵的话。便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继续吃着面前佳肴,心下暗自斟酌怎么办才好。
夏炎初至时,皇帝忽地下旨传召涉安侯到长阳回话。
皋骅离长阳不近,涉安侯快马加鞭地赶来,然则刚入城门,便被守候多时的禁军拦下,恭请下马、一并上马车入宫。
这样的情状鲜少会有,莫说久经政事的达官显贵,就是机敏点得普通百姓也察觉到些不同来。一时窃窃私语又涌了起来,均是好奇这桩小事是不是意味着什么,会不会是皇帝到底不打算留这异族为侯了?
众人争相议论的时日,对红衣而言反倒平静了些——聿郸如何和她关系不大,她所切身体会到的,是太子的事彻底收了尾,皇后无碍,席临川也安全了。
是以长松口气后,终于得以回到竹韵馆“上班”。谨淑翁主自然开心,放了消息出去告诉众人竹韵馆“休假结束”,长阳众显贵便又摆出了蓄势待发的阵势,随时准备为观舞名额一战!
讨论起这次舞蹈的主题,红衣以手支颐想了一会儿,笑道:“‘家庭和睦’吧。”
“……啊?!”谨淑翁主一愕,对这舞怎么编排一点概念都生不出,打量她半天,“全交给你了……”
“好说。”红衣自信而笑,又一欠身,道,“只有劳翁主把长阳城中出了名的‘夫妻和睦’的达官显贵列出来,得从这里面挑几个来邀请。”
“好。”谨淑翁主应下,立刻拿着纸笔琢磨去了,红衣便在这一方安静地小间里写起“大纲”来。
先想明白都要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