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就在于整个江南,去年朝廷才拨款重新修缮好的河堤,连今年第一次雨季都没挺过,就被冲垮了,若是朝廷得知了,别的不说,出事地段负责的官员第一个就要被查办,这也是阮厚德不敢上报的原因。
当时凤县知府宋启递上灾情折子后,每日奔走在田野间,看着昔日绿油油长势喜人的良田,如今被被完全洪水覆盖,起初田野里常能看见在水里扶稻苗的百姓,随着水位不停的上涨,稻苗一天天被淹,田里的百姓少了许多。
农户们只能满眼心疼的看着稻苗叶片渐渐发黄,心叶开始卷曲,满面愁容,时有抹泪者,稻苗被淹了这么多天,此时就算洪水退去,也难以救活了,眼看秋收无望,今年过冬的口粮都是问题。
宋启每日亲眼目睹着这一切,心中也是着急的不行,按理说自己的折子也递上去快有七八日了,就算朝廷没这么快批复,府衙那边应该也会有些对策才对呀,宋启决定去府衙那边催催,顺便再和知府商议下该如何安抚灾民。
他在府衙等了许久才见到了阮厚德,对方似乎很忙,一见到他就说让他回去耐心等待消息,宁州府有好几个县与他同样情况的,就匆匆把他打发走了,宋启什么也没有问到,回到县衙时看见已经有些人聚集在县衙外,想请知县大人请报朝廷,免除今年税赋。
宋启快步走上县衙的台阶后,高声对着众人道:“大家不用担心,折子已经递上去了,我刚才去了一躺府衙就是找知府大人商议此事,大家回家耐心等待,朝廷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众人见知县大人亲口对他们说,也就都安心了,大家欢呼不已,心中的压的那块石头总算放了下去。
可随着春雨不断,渐渐有房屋开始倒塌,有些灾民们无家可归,宋启无奈只得先把人安置在县衙,可是随着灾民一天一天增多,县衙已经完全安置不了了,宋启又去了府衙想问下朝廷那边为何迟迟不来消息,但是阮厚德说他也不知道,让他自己也处理着,又含糊的把他打发了。
百姓们开始人心惶惶,认为朝廷不管他们了,竟然有些灾民们私下组织着去了府衙那边闹事,宋启也是后来,有好几人哭求到县衙,让他去府衙求情去捞人,说是自己的丈夫被府衙官差抓了起来,宋启这才知道凤县竟然有人组织去了府衙闹事,抓了好几个人。
宋启又匆匆赶往府衙,宋启以为知府大人见到他时,肯定会斥责他,管理不力,导致百姓去府衙闹事,可他一到府衙见到阮厚德时,阮厚德却依旧和往常一样,和颜悦色的与他说着话,他小小心翼翼的替被抓的那几人求着情,希望知府大人能看在灾民们流离失所,可怜无助网开一面,放了他们。
阮厚德很爽快的答应了他,不过要宋启好好看着这些灾民们,还说宋启就是对这些灾民们太仁慈了,导致他们现在竟然敢在府衙聚众闹事,适当的应该收拾几个挑事的,而不是一味的被灾民们牵制着。
宋启面上陪着笑容,心中确并不认同阮厚德口中所说,灾情发生了这么久了,朝廷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灾民们心中不安,也是常情,而且他听说闹事的百姓周边好几个县的都有,们也只是聚集在府衙想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朝廷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并没有怎么闹事。
当宋启见到那几个被抓的百姓时,猛的吸了一口凉气,面色随即沉了下来,凤县被抓了三人,这三人都是被人拖出来的,看着都伤的不轻,脸上身上那那有被打过的痕迹。
“这······”
宋启身边的师爷拉住了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宋启望被打的不成人样的百姓,喘着粗气,手被自己捏的发白。
宋启将人送回去时,那几位妇人看着自己的丈夫被打成这样,哭天喊地的,不过不管怎么样,好歹是把人给救回来了,她们听说隔壁县被抓的有一个已经被活活打死在大牢里面了,隔壁的知县压根连问都没去问,完全就不管,她们哭着对宋启道谢,泣不成声。
宋启听着她们对自己说谢谢,心中很不是滋味,想起幼时父母被活活饿死时的场景,百姓从来都是最苦,最弱小,最无助的那个,他们要的不多,只是求温饱而已,可是往往连这点也难以做到,他不忍的别开头。
宋启走之前,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又从王师爷那里借了点银钱一起塞给那几人,这几个都是王家村的人,因为流离失所才随着众人去府衙闹事的百姓,现在温饱都是问题,更别说是看病抓药了,宋启叮嘱他们好好养伤,不要想太多,朝廷是不会不管他们的,一定是哪里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