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远远不如万金来得震撼人心,村人纷纷议论着万金到底有多少,能换多少米,能买多少田,能传多少代。
施家的远亲近邻一夜间放下往日的小怨小节,亲亲热热地上门来,毗邻的施大一家也收起了阴阳怪气的脸,换上笑模样,甜甜蜜蜜地喊一声施老娘“婶娘”,再亲密地喊一声陈氏“弟妹”,施家三媳又开始惦起过继之事,赶羊似得将儿子赶去讨好奉承施老娘。
便是陈氏的娘家听得风声蠢蠢欲动,陈老爹倒还按捺得住,读书人富贵不能淫,怎能为几斗米折腰?女婿家中既能发迹,更应一日三省吾身,富不能骄,势起则不欺从,陈老爹想着怎么也要为女婿家立个家训出来,身正方能几世传家。
陈大舅气苦,他爹真是老背晦了,还自以为是地操心起女婿家传承之事,真是不知所谓。他与妹妹家里翻了脸,苦于没有台阶下,他爹身为老丈人,叫女儿女婿来家吃顿便饭什么的,他借坡下驴重归于好,岂不是两全其美?
陈大舅母的脸色也是阴阴晴晴也不好看,真是老天疼憨人,施家这一屋子,浑没一个上得台面,竟让他们得了贵人的照顾,什么香引竟能卖得万金。
那香坊她原就眼红,私下偷与陈大舅商量,如何借借妹妹的东风,被陈大舅骂了一通,还道:火旺之时莫伸手,妹妹家的香坊刚立起来,结果还未知呢。
陈大舅母知道自己丈夫很有几分见识,道:“同村偷去看了,说一派富贵气象呢。”
陈大舅边吃着酒边冷笑,道:“现下当然光鲜,所谓万事莫过头,三妹家的线香显见是过了头,早晚要招事。”
果然,陈家就听说市上香粉难寻,再有就要涨价,这价一高还有个什么赚头?金鸡没有米粮喂它,也得饿死。不等陈大舅幸灾乐祸,就有传言有人万金买香引,陈大舅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真是事事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