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他还在孝期,不该听这些莺声燕语的乐曲,只是出门在外,也只得随行就市,何况瞧着对面人的样子,倒是颇有几分欢喜。
倏忽敲门声起,方才那名伙计又含笑进来,手里捧着一壶酒,冲顾承笑道,“这是本店新进的梨花白,是用正宗济南府的漱玉泉酿制而成,不比京里的水,是真正的甘甜清澈。您二位要不要来点,和着楼下的小调,最是应景合宜。”
眼见这俩人穿着孝服,这伙计也算是够没眼色的,不过现如今人在单间,就是喝点小酒,只要没人瞧见也不大要紧。
顾承自是不肯饮酒,转头看看沈寰,觉出她目光中似有期待,于是吩咐道,“放下罢。”
伙计放下酒壶出去,沈寰奇道,“你能喝么?”
“不能。”他摇摇头,“不过你可以,其实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除服了。”
她挑了挑眉毛,“那太太呢?就不算了么,她可是我亲口认下的干娘,再说……”
她没说完,见他已含笑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面说着,“不用事事都那么死板,放在心里就好。我还是那句话,活着的人比较重要。”
说得容易,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可他自己还不是严格恪守规矩,这个人最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她有时候也好奇,究竟是怎生养成的,才能有这样随和又旷达的好性子。
知道劝谏或是引诱皆会无效,她便由他去了。自己一口口抿着那酒,开始还不觉得怎样,越喝越觉出味儿好,不知不觉间竟也贪起杯来。
半晌听得楼下咿咿呀呀的唱起新曲儿,唱腔依然是苏白。她眯着眼睛听了一刻,问他道,“听得出来么,她唱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