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瘪起嘴,又缓缓放平,似乎是终于平静了。宋凝清发现,除了百川君离世那日,他从未见萧恒哭过,甚至连笑也少。大多是赌气或者发怒,也许……是为了表达不安吧。

“因为师兄走了,有些害怕吗?”宋凝清安慰道。

谁知这句话像是捅了马蜂窝,萧恒立刻推开宋凝清。

“我最讨厌师兄!才不要你陪!今晚也不帮你洗澡了!”

萧恒跳下椅子,自己跑到房门外,还小气地把门关上,不许宋凝清出来。

宋凝清站在原地,一脸困惑。

“不是才帮你洗过嘛,今晚不用洗啦。”

到了夜里,萧恒也没与宋凝清说话,反而自己抱着小被子和小枕头,到隔壁房间去睡。宋凝清担心他惊夜,谁知萧恒睡得都打起小呼噜了。

宋凝清失笑,自己回了房中,拿出一本《太上忘情经》在灯下看起来。

直到天光大亮,宋凝清合上经书。他走出房门时,萧恒房中还没有动静,像是还在睡。他洗漱后便去了山腰厨房,给萧恒带了早饭,轻轻放在萧恒门外。

“今日早食有烧饼和豆浆,起身后便吃吧。”

房内依然没有动静,宋凝清又说了一句“师兄走了”,便转身离开。

宋凝清是初次下山,但也学着收拾了一个包袱,里边装着换洗衣服,与一些银钱。他身后背着剑,踩着悠长仿佛没有尽头的石阶一路向下,路上只有山雀和狐狸为他送行。

路上偶尔碰到师兄弟,问他去哪,便说要下山。人人都是一副“你可不要迷路哦”的表情,有些担忧地目送宋凝清。

然而当事人宋凝清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临近山门,宋凝清回头望了一眼,担忧起萧恒起了没有,隔壁院子里的师兄有没有好好照顾他。

灵台中沉静已久的《天机观想》此时却又再次跳起,翻开的书页里浮现一行墨字。

【用不着对他太好,等最后捅他一剑,不是徒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