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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璃点了点头,暗搓搓的想——

看不出来,你对几十年后的政敌,还会做出正面的评价。那时候,你可是把这位胸襟广阔的马兄在朝堂上当众骂到吐血,彼此间都恨不得掐死对方。

当然这一次,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馆选”的成绩发放过后,这两百多名进士的归处也基本上尘埃落定。

张徵果然被外放离京,到一个偏僻穷困的县做县令。

棠璃则走上了张徵原来的道路,被天子着意培养,一路青云直上,成为天子手中最锋利的刀,孤臣一名、不朋不党,在朝野内外树敌无数。

就这样一转眼,又是十年过去。

张徵虽是治理政绩突出,却因为没有什么人脉门路,还在那个县里留任县令,窝也没挪一个。

如果没有意外,他这辈子也就是熬资历,最终能在知州的位置上退休就算不错。

但看着他管辖的这一片地儿逐渐繁荣清明,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张徵并没有对这样的选择后悔。

三十岁的张徵忙过一天的政务,回到住所,点亮桌子上的那盏油灯,在初初降临的夜色中蘸墨提笔,于信笺写下——

棠兄见信如晤。

他仔细地描述了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以及看过的花,尝过的乡间小食,风的温度、云的流幻。

通篇虽不着“情”之一字,却流淌着充沛的感情。

写完之后,张徵将信封口,放在桌子上用手展平,一瞬间有些黯然神伤。

听说棠兄在京城得到天子青眼,升职很快,现在已经是正三品的翰林学士,还时常入宫为太子讲读经史,将来很有可能入内阁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