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备了果酒,虽然不如真正的酒烈辣,却后劲绵密,加之每座边都有美侍劝酒,下座很快就觥筹jiāo错,人声鼎沸。
喝醉了的官员,都甩了冠帽,解了外袍,东倒西歪,丝毫不顾及形象。更有甚者,直接拉了美姬坐在腿上灌酒喂葡萄,荒|y无度。
y督公面对席下官员们的放dàng好似没看见一般,没什么反应。不止他如此,毕方、瞿如等人也是眼风不动,作壁上观。
梁国公暗暗皱眉,再也按捺不住,连忙拍拍手,令仆役将几十口大箱子抬在宾座之旁。
y督公仍旧不动声色,梁国公只得先开口,道:“闻听督公雅好收藏,这里有些俗物,老夫不懂收藏,放在老夫这里未免bào殄天物,不如在督公府上物善其用,督公以为如何?”说罢,令仆役将几十口大箱子尽数打开,只见箱子里金光灿灿,霞光溢彩。
原来几十口箱子里,有十几口是纯金,十几口是各种各样的彩色珠宝,还有十几口是古董字画,民间看做贵金属的银子竟成了不入流之物。
几十口箱子系数打开,围了宾座几周,席下的官员全望了过来,眼里是遮不住的羡慕和贪婪。
y督公坐在金山宝山之中,竟好似在无人之境,泰然自若,无动于衷。狭长冷漠的眼睛慢慢扫了一圈,不紧不慢地说道:“梁国公这是做什么。本督看来,这些宝物虽然值钱,要保存的条件却不难,放在梁国公府的库房里也不会霉掉,何必偏要放在东厂的库里呢?”
这话似要拒绝,又似只是找个收下的台阶。梁国公闻听此言,不禁有些进退两难,摸不准y督公的意思。
杨敬见此,连忙过去附在梁国公身边低声道:“大人,恐怕这些财宝不入督公的眼,府上可还有什么珍奇?可让督公没有拒绝的理由。”
梁国公猛然想起府上还有一物,连忙令心腹管家拿了府库的钥匙,开府库取过来。
片刻,管家双手捧一个雕刻jg美的沉香木盒,毕恭毕敬地放到y督公的席案上,小心翼翼的揭开盒盖。
只见盒里静静的躺着一方玉印,玉色似冰似雪,视之光华流转,如雪山消融而成的溪水。玉本就有灵气,这一方玉印更是奇妙,仿佛不是死物,倒像是雪水往复流动。上刻了仁shou麒麟,昂首摆尾,栩栩如生,更添了几分祥瑞之感。
玉质却不是誉满天下的蓝田和羊脂,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何种名贵的玉种。
梁国公抚须大笑道:“这是郁青山上采得的玉料,郁青山上本没有玉脉,不知何故竟于冰雪之中结出此块玉种,辗转被老夫得了。”言语间颇为得意。
众人恍然大悟,郁青山是裕朝圣山,神秘莫测,在那上面结出什么宝贝都不足为奇。若不是圣教蕴空教驻在其上,恐怕郁青山早被寻宝的人踏平了。
y督公拿起玉印把玩半晌,淡淡一笑道:“那些常物也就罢了。此玉触手温中带寒,叩之金石脆响,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既然梁国公不善保存之法,本督只好代为保管了。今日天色已晚,本督就不叨扰了,梁国公意下如何?”
梁国公见y督公收下此物,大喜过望。既然y督公有意回厂,他也不便qiáng留,连忙将玉印封好,jiāo予大档头毕方收好,又带着杨敬、吴省等人直送到门外。
y督公入了软轿回府,梁国公府前街几个y影处人影闪乱。
毕方摸摸鼻子,与瞿如对视一眼,后者立刻安排人手跟上去了。而毕方跟在软轿边,隔了轿帘低声道:“督主,宴会刚开始的时候,儿子就接到线报,有几家言官派了人来梁国公府外侦查,有都察御史顾家,左副都御史郑家等,以顾家为最早。
宴会当中也陆续有人来,瞿如已经去查看了,具体又有哪些家,估计到了厂署就有结果了。”
y督公淡淡的应了一声。自己今日出门故意乘了官轿,又带了诸多厂卫,就是要招摇过市,落到言官一系的眼中。
恐怕半夜女帝就能接到言官的密报,不知明日女帝会如何处理。这才是自己今晚真正的目的。
y督公闭着眼靠在轿壁上,眼前浮现的却不是刚收的价值连城的玉印,而是早朝时李祐温狡黠又温和的笑容。
权财从来不是拉拢人的关键,那么,皇帝,就让我看看你有几分诚意吧。
梁国公府众人目送y督公走远,都一反刚在宴席上的醉态,面容衣冠肃整,聚集在府内书房议事。
梁国公脸上刚刚的喜悦神色,现在消失得gāngān净净,y沉的脸色在昏暗的书房里有些狠厉,气息起伏得厉害,粗声道:“今日的功夫算是白费了,那个阉竖果然是城府不浅。几十箱的东西就拿走了一件,这一件的价值又能抵这几十箱。你们说这事到底算是成还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