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宵玉听得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消化了元毓这几句话,才短短的几句话,却是道出了那三公子惨痛无比的经历。怪不得他变得这般bào戾,想当年他也是个温润单纯的王室公子,没想到小小年纪却是经受了这般痛楚与磨难,还真是令人唏嘘,李宵玉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忍不住将手放到了元宵紧捏的拳头上,安抚似地拍了下。
“小鱼儿,这件事,只有我和元宝知晓,我现在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可是你……你不要因此看轻于他,如今这世上,除了母后,他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元毓松开拳头,将她的手纳入掌心,低着嗓音轻轻道。
“你当我小鱼儿是什么人了?岂会因此看轻于他?倒是你,刚刚还叫我从此后都不要对他笑呢?”李宵玉抬着下巴晶亮着眼睛问元毓。
“刚才,刚才他那样对你,我心里有点生气,所以……”元毓摩挲着她的掌心,口中轻软着声音。
“放心好了,我以后和他做好朋友,当他是好兄弟,好不好?”李宵玉很是坚定地道。
“还是算了吧,你离他远一些的好,他身心受创,性子也大变,我怕他会再伤了你,再说了,我也有别的担心……”元毓又叹了口气。
“别的担心?”
“是,他和我生得一般模样,从前论才情风雅还在我之上,我担心,担心你……”元毓支吾着,连话说都说不完整了。
李宵玉听了半晌没说话,待反应过来时,气得抬手捶了下他。
“你元家的个个都是好的么?我已是瞧上了一个,还得瞧上另外一个?”李宵玉气极了。
元毓听得却是突然有些欢喜了起来,他眸光熠熠地看着李宵玉,面上有惊喜之色。
“你,你快些讲讲你是怎么救了他出困境,又是怎么向燕国借了兵的,昭华夫人又是怎么回事?”李宵玉被他看得面上发紧,赶紧催着他继续往下说。
“说来也简单,那老匹夫不是用药害了三弟么?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我扮成了三弟,入了老贼的寝殿,哄着那老东西喝下了毒药,那药让他求生不能,求生不得,每日里发作,须得我的解药才可缓解。老东西捱不住,无奈之下,便依了我的要求,颁了借兵于我的昭令……我又与他约法三章,他借兵于我,我给他解药,还娶他的长公主为夫人,从此冰释前嫌,两国jiāo好……”
元毓说得风轻云淡,李宵玉却是听得暗暗心惊。诱骗,下毒,bi迫燕国君借兵,又带回了燕国长公主,这听起来三言两语,其中必是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经历,若不是jg心谋划,步步为营,怎么能如此顺利地借了兵,又成功斩杀叛逆复了国?
元毓带回了燕国长公主昭华,既是为了防止燕国君恼羞成怒对越国不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营造与燕国结成秦晋之好的表象,叫越国那些保持中立的权贵老臣心生畏惧,从而止了摇摆,远离元焕,一心效忠于他,这倒是个两全齐美的好方法,只是可惜了昭华夫人,堂堂一国公主,因有那样的父亲,成为元毓兄弟手中的棋子。元毓对她假意宠爱,三公子对她更是厌恶不已。
“也就是说,当年你是以越国三公子的名义讨伐起兵的,世人也都以为你是越国三公子,你兄弟二人自此jiāo换了身份?”李宵玉突然发现个大秘密似地道。
元毓点点头,片刻后才道:“在世人眼里,越国二公子元澈,早就在悉国的那场大火中灰飞烟灭了……活下来的是越国三公子元毓,借燕国之兵,讨伐叛逆登基为王的也是元毓……”
李宵玉听得又是唏嘘不已,原来他兄弟二人竟有这一番遭遇,元澈在世人眼里死去了,真的元毓又成了不归宫里众人传说中的怪物。怪不得刚才在不归宫,三公子要说“我便是元毓,为什么要冒充?”这样的话来。
“你刚刚说什么毒药这般厉害,你打哪弄来的?”李宵玉沉默片刻后,她的好奇心又犯了。
“说来也是一桩奇事,我领着众人逃往燕国途中,无意间碰到个奄奄一息的老者。我见他衣衫滥缕,面有痛色,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让人为他披衣,又熬一碗热汤喂他喝下。他清醒过后,说自己命将逝,求我为他掩埋了尸身。我应了下来,他就从怀中掏了些瓶瓶罐罐,还有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给了我,然后长笑三声之后就断了气……”元毓缓着声音继续道。
李宵玉听得元毓之言,不由得啧啧称奇,没想到他逃亡途中还有这番奇遇,他偶发的善心倒是为自己复国之路助了一臂之力,还真是应了那句,人若是心存善念,冥冥之中,自有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