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越国竖子,竟将鞠球砸向二殿下面门,分明是存了不轨之心!”红队之中,矮个侍从用手指着落到二殿下脚下的鞠球,突然冲着对面大喝一声道。
对面的蓝队众人听得这一声喝,面色也都变了一变,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围拢到了白衣少年的身边。
“你们还不快上前,将这帮胆敢冒犯二殿下的南蛮拿下!”
矮个侍从又是大喝一声,听得号令,身后的红队少年全都一涌而上,对着蓝队少年大打出手了。
蓝队少年面有惊慌之色,却是一个个紧紧围在白衣少年的身边,不时以手脚相抵,一丝退缩之意也无,分明是存了以死护那白衣少年之心。
“反了,反了,都反了!”二殿下见得眼前情形,面上怒气顿生,指着场地之中的蓝队众人喝骂一声。
听得二殿下动怒,场地之外侍立的一众侍卫立即跑了过来。矮个侍从跳着脚一通吆喝,那些侍卫便朝着场中蜂拥而去。蓝队少年虽然护主心切,可是哪里是这些人高马大侍卫们的对手,不一会儿功夫,便就被那侍卫制伏了,一个个被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混乱之中,白衣少年被人推到在地上。他的发带散了,脸上也有了脏污和淤青,嘴角更是渗出了一点血丝。
“此事由我一人承担,与他们无gān,请二殿下开恩放过他们……”白衣少年有些吃力地站起了身子,又抬袖擦了一下唇角,对着二殿下的方向作了个揖道。
“哟,这会儿倒摆出了主子样了?好呀,你既愿意替这些刁奴受过,那就跪着求我好了……”
二殿下此言一出,那些被压制在地上的少年一个个脸色大变,有肝胆欲裂之样。
“公子,您别管我们,大不了一死,元宝可不怕死……”一个被侍卫踩着脸的少年扯着嗓子大喊道。
“公子,您不能跪,我等死不足惜……”其余被压制住的少年全都大声道。
那白年少年像没听到一样,他先是看了地上的他们一眼,然后慢慢转过身,面朝着二殿下的方向,又慢慢撩起了衣摆,然后就缓缓跪倒在了坚硬的地上。
“公子……”那名唤元宝的少年喊了一声,声音哽咽,带着悲愤之息。
“都是在下的不是,求二殿下开恩……”白衣少年声音清冷,暖阳之下,带着点料峭之意。
二殿下居高临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心里涌过一阵很是痛快的感觉。他上下看了一圈,又发现白衣少年人虽是跪着的,可是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的,一张秀美昳丽的脸上,波澜不静,似乎还带着点讥讽之意。看着他的脸,二殿下心中的痛快之意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qiáng烈的嫌恶。
“这些刁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全部押入掖庭……”二殿下挥了下手,口中很是烦躁地道。
“是,二殿下……”侍卫头领答应一声,口中喝骂着,将那些少年拎起押了出去。
眼见得自己的侍从被人推搡着走远了,白衣少年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怒色,夹带着一点哀伤与无奈之意。二殿下冷眼看着他的表情,心里这才稍稍满意了一点,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转身离去了。
众人簇拥着二殿下扬长而去,蹴鞠场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跪在地上的白衣少年先是一动不动,眼神像是在注视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又像是什么都没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天边的太阳一寸寸西斜,初chun的寒意也渐渐袭了过来。少年脸上的愤怒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深深的失落与绝望。
“母亲,我快撑不下去了,我想家了……”少年低喃一声,凤眸泛着红,一直绷得紧蛛丝马迹的脊背也一下子塌了下来。他身子一歪趴在了地上,又将脸紧紧贴着坚硬冰冷地地面上。心中的苦闷与愁绪汹涌而来。
他本是越国的公子,自小过的也是前呼后拥,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三年前越国与闵国一场大战之后,越国大败,从此一蹶不振。越王呕心沥血,试图力换狂澜,殚尽竭虑之下,竟患了重病不治而逝。
越国大公子元阙匆忙间奉诏登了位,可是到底年纪轻,根基浅难以服从。内有堂叔元焕为首的一帮宗室虎视眈眈,外有闵国、燕国不断骚扰侵犯,元阙王位岌岌可危。不得以之下,王太后忍痛,将自己膝下的二公子送来悉国为质,将三公子送去了燕国,以换得悉国与燕国的庇护,换来越国边疆的一时安宁,好让元阙能腾出手整治内廷,让越国有休养生息以图后起的机会。
可是母国羸弱,越国二公子在悉国的日子岂能好过?纵使他天资聪颖,又谨小慎微,可是这三年来仍然受尽了冷遇与白眼。悉国皇帝又是个生性多疑的,他身边自越国带来的臣子也被各种借口或杀或遣,只剩下这十来个陪着他一起长大的侍从,可是如今眼看着也要遭了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