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嬷嬷也望向了老夫人,后便垂了眼,走近了一步,道:“老夫人赎罪。这时哥儿本就是男孩子,早点跟着国子监的学士学习也没什么。只是这依姐儿,是个女孩,女红四德,门第持家这些儿个本来依着咱们侯府的门第,应该是选从宫里出来的女官或者老嬷嬷来教小小姐的。侯爷总归是个男人,这些女儿家的到底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唉,说的是啊。”老夫人叹了一声。
福嬷嬷低敛了眉,一双历尽了人情世故的眼睛,眼观鼻,顺着老夫人心意道:“这到底,还是缺了主母的缘故。侯爷不得不插手后院。若是有了个懂得持家的主母,那依姐儿在嫡母膝下,定是能长成个娴淑稳重的大家闺秀。”
福嬷嬷的这话,才算是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里。那丞相家的女娃子,是个相貌端庄,品性温顺的大家闺秀。最主要的,这门第合适。那丞相夫人,又是她的金兰之交,岂不是亲上加亲?
“老夫人,依奴婢之见,丞相一家,也是有意和咱们侯府结亲的。只是,到底还缺个名头。不如您进宫,去和太后说说,让陛下赐婚。这对不管咱们侯府还是丞相一家,都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福嬷嬷道。
这进宫面见太后,于老夫人郡主的身份,是再正常不过的。而这请求赐婚,于老夫人也不是一件难事。倒是个锦上添花。老夫人细想了一下,觉得颇好。
自古婚姻之事,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永安侯的尊贵地位,这结亲,主要考虑的,就是对方的门第了。
老夫人准备挑个吉利日子,进宫拜见太后。
待老夫人了了这一桩心事后,便觉得有些乏了,便要小憩一会儿。服侍老夫人睡下,屋里留了两个丫鬟,其余的都先退却下去。
待阖上了门,福嬷嬷毕竟也年龄大了,常年有着风湿的毛病,便掐着老夫人睡着的这段时间,回了自己屋子。
这坐在椅子上,刚歇息一会儿,用热水泡了泡脚,头靠在后面椅背上,便也有些乏。
“福嬷嬷,您用这个,奴婢缝的。想着嬷嬷您腰不好,便来孝敬您。”特意软着的声音,年纪又小,声音就脆。听着,耳朵颇舒服。福嬷嬷睁开眼睛。便看见是泽芸。
此时泽芸手里正拿着一个软靠垫,布料虽不华贵,但上面的刺绣瞧着是下了一番心思。
福嬷嬷忘了泽芸一眼,接过了靠垫垫在后背,一靠,是软和舒适了不少。便赞了一声,“是个有心的丫头。”
“奴婢能有幸在老夫人身旁伺候,少不得要嬷嬷照顾。孝敬嬷嬷是应该的。”得了夸,泽芸一笑,嘴里还不忘说着卖乖的话。
“嬷嬷,这老夫人前些个儿日子和侯爷说了那丞相家小姐的事。那时侯爷也没表态,这老夫人就先去皇宫求太后赐婚,若是侯爷知道了,会不会不悦?”这见着福嬷嬷心情好,泽芸也就站在一旁,掂量着把话说了出来。
这话,福嬷嬷睁开了原本又眯回去的眼睛,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泽芸,道:“你这妮子想说什么?”
福嬷嬷的语气,不像是开心儿的。泽芸立刻意识到了这点,便脸色愈发讨好诚恳道:“嬷嬷莫气。咱们侯爷,是个极有主见的。这侯爷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赐了婚。万一侯爷不高兴儿了,岂不是和老夫人母子疏离了?那这不是,岂不是落在嬷嬷身上了?”
“那侯爷为什么会不高兴被赐婚?”福嬷嬷面色不变,只是眼睛更眯了一些,不是刚刚乏了的眯,而是一种意味深长的,一步步问下去。
泽芸也感觉到了福嬷嬷的审问,当即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接着道:“这偏院的安姨娘”
“混账!”
泽芸的话还没说完,福嬷嬷就再也听不下去怒斥道,“一个个丫头都发着春,怎么,也想当姨娘?指望着有一天,能得到侯爷的喜欢?”
“当我这个老婆子不知道呢?这后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侯爷。一个个痴心妄想的,还天真到愚蠢之极。怎么,觉着咱们侯爷会抬一个姨娘当主母还是会为了一个姨娘不娶正妻?你们自个儿心里一个个蠢的像猪似的以为,安姨娘不得宠,那是她木。等哪天轮到你们了,你们就能牢牢把着侯爷的心,麻雀变凤凰了?”
福嬷嬷眼色极厉,这一个个丫头蠢成什么样子了,天天做梦呢。不得宠的安姨娘,都希望她能挂住侯爷的心,幻想着哪天她们得宠了,就彻底迷住侯爷了。
这侯爷太过尊贵,位高权重,也太冰冷。垂涎他的人,便希望他能有点人情味。
泽芸被福嬷嬷突然的发怒,一下吓傻了,福嬷嬷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似的,全戳中了她的心思。但,但这也不全是这样的,她说的还是在理一点的,眼里冒着眼泪,嘴上连忙说着讨饶的话,福嬷嬷她可是千万得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