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应尧见他喝得酒气熏天,怒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顾着饮酒作乐!”
“不就是一个新来的知府,您至于这么重视?远宁府又不是没来过知府。”胡士杰打了酒嗝,别说那些知县知州,知府也是一捞一把,没什么不得了的,总兵施献平也上疏弹劾过多次,结果还不是掀不起一点水花。
“你知道个屁!卫国公镇守辽东多年,深受皇上宠信,便是蔡阁老都对其礼敬三分。单凭这个出身就已是不同,况且……”胡应尧皱起眉,对李澈这个人也不敢有所轻视,年轻归年轻,言谈行事却自有章法,要是掩耳盗铃地把人当成纨绔子弟,他这个两广总督也就做到头了。
胡士杰不是一无所知的草包,知道他爹说得有理,否则他当初也不会亲自去驿站迎接对方。
皇上在位多年,虽然内政上是一团乱,但在边境问题上,从来没出过大差错,多年来对卫国公信任有加,这份隆宠,非寻常勋贵人家可比。
“这是蔡阁老传来的信件,你也看看吧。”胡应尧拿出了信件。
胡士杰接过来快速看完,登时酒醒了大半,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爹,您还是太心软了,他要真是来找茬的,那我们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管他是什么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远宁府那边乱得很,死个知府也不是稀奇事。”
胡应尧摸着胡子,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今日一番动作已然是打草惊蛇,料想对方也是早有防备,既然拉拢不过来,就得考虑善后的问题,“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远宁府那边该打点的都打点好,别留下什么尾巴。”
胡士杰回道:“放心吧爹,早就吩咐下去了,那边什么东西都不会留下。”
第一百零七章
一切都乱糟糟的, 身体乱糟糟的,脑子里也乱糟糟的,在极度疲乏之下, 萧时善倒头睡去,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又做了场梦。
梦里她亲眼看到李澈在亲吻别的女人,她怔在原地,像被人攥住了心脏, 随之而起的愤怒连自己都感到惊心, 她跑过去,发疯一般扯开他,使劲儿去擦他的嘴唇,可他却将她弃如敝履般推到地上。粗粝的地面把她的手磨得生疼,她抬起头看去, 只得到一个远去的背影,最后连一片衣角都寻不到了。
恍惚间她被拉回了侯府的祠堂,黑暗, 阴冷,只有数不清的牌位和扭曲的黑影, 她蜷缩着瘦弱的身体, 睁着一双大眼睛睃巡着,警惕着被不知名的东西吞没。仿佛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她自始至终都没走出那座祠堂, 她突然跑到门边拼命地拍打叫喊起来, 没有人回应她,她声嘶力竭, 惊恐万分,阴冷的寒气侵袭而来,似乎是在昭示,她将会永永远远地被人遗忘在里面。
萧时善哭叫着醒来,浑身发抖,泪水沾满了脸庞,李澈抓住她僵硬的手,把她揽入怀里,不断抚摸着她的脊背,好让她能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