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云疏雨摆好茶点便退了出去,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拿眼瞧了瞧他,萧时善慢慢走过去, 主动打破屋内略显沉闷的气氛, “你最近很忙吗?”
杯中升腾而起的茶香热气,将他的眉眼遮得虚虚浮浮,李澈看了她一眼,淡声道:“不忙。”
萧时善摸着自己包着纱布的手背,心里窜出一点恼火, 敢情是懒得见她,亏她日日去玉照堂送汤水,手背都烫出了燎泡。
她抿了抿唇, 不再绕来绕去地说些场面话,“那件事夫君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搁下茶杯, 手臂搭在椅子上 , 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轻飘飘的话语,无端压得人心头发颤, “你真的想清楚了?”
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是。”
或许第一次提出来还可以说是一时冲动,那么这次旧事重提, 则是她重新思考之后仍然不改的决定。
李澈往后倚了倚,侧着头长久地注视着她,眉头慢慢皱起。
萧时善攥着手,不躲不闪地和他对视,生怕自己退却分毫。
他默不作声地起身,踱到了花几前,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抚着水仙花叶。
她的视线随着他的手指移动,看着他手中那根纤长柔嫩的叶子,心脏跳动得厉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不知是为那条柔弱的细叶担忧,还是为他即将给出的答复而紧张。
忽地,李澈转过身来,身影陷在光晕里,令他的神情变得分外模糊,“你能去哪儿?”
萧时善微微一怔,像是被人一把攥住了心脏,陡然升起一阵揪心的疼,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觉得他恐怕是在嘲笑她,笑她虚张声势,笑她无家可归。
嗓子像被一团棉花堵住,连带着胸口也异常憋闷,萧时善紧咬着牙,胸口起伏不定,他那种泰然自若的冷漠,总是能叫人火冒三丈,“与你无关。”
话音未落,即使她竭力保持镇定,也被自己沙哑的嗓音惊到了。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语气平静,仿佛真的在为她打算,“夫妻一场,我总该为你考虑一二。”
比起他的宽和大度,萧时善可没心情跟他道谢,也不用他提醒她会陷入何种处境。
她垂着眼眸,视线模糊不清,抬手一摸,手指触到一片湿润,惊诧地发现不知何时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她懊恼地抹了两把,倒好似越抹越多。
李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抬步走到她身前,伸手抚上她的脸庞,不甚温柔地给她擦了擦泪痕。
萧时善仰着头,在他的触碰下,浑身的力气迅速抽走,仿佛被抽走了筋骨,令她差点歪倒下去。
李澈把她拥在怀里,借着摇曳的烛光去看她那张泪痕斑驳的脸庞,指腹温柔地摩挲,“倘若你真的想清楚了,就该知道自己放弃的是什么,以后别再说这些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