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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星然唯一一次来到这里已经是三四年前了。

他这次回来,是想看看他的朋友。

木森的母亲没有任何钱,无法支付丈夫和儿子火化和土葬的费用,她甚至连可以回去的老家都没有。

樊星然支付了这笔费用,但是只支付了木森的那一份,作为对朋友的哀悼。

放在这里的灵位,樊星然一直都在默不作声的续费,可从未亲自来过。

因为不希望被发现,不想被木森妈妈找到。

当看着在那狭小的隔间中,他的朋友安静的停留在方正的骨灰盒里。

骨灰盒上的照片是一张耍帅的自-拍,很可惜樊星然很难找到一张正经的他的朋友的照片,至少这张照片还能让木森看上去是活泼生动的。

樊星然仰望着,缓缓道:“好久不见了,木森。”

木森很安静,明明木森不是一个安静的人,可樊星然现在却总是觉得,他连木森的声音都快忘记了。

明明曾经总是会出现在耳边,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的。

樊星然的肩膀,比起平时似乎更加无力的垂着,没有风吹过的室内,樊星然的发丝甚至都不曾轻易晃动。

樊星然看了很久。

“对不起。”

樊星然道。

“谢谢你,一直支撑着我。”

将自己所有的叛逆都放在木森身上的自己,从木森的反叛上得到了纾解。

他曾经,将木森看做自己。

所以现在的他,才真实的对他的朋友感到歉疚。

“当初是我太不成熟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前提是有糖。

樊星然想要的那颗糖,一直都不曾存在过,他的吵闹和无声的抗-议,实际上毫无意义。

只是现在说或许太晚了。

即便回到过去,樊星然也不认为他有更好的方法 。

“或许我应该在认识你的时候,让你明白暴力不应该充斥着家庭,我虽然给你钱,却从来都不曾想着真的要帮你,我看着你挣扎还……从中获得安慰。”

樊星然面对着曾经卑劣的自己,用歉疚构造的恐惧,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散。

他或许可以帮着木森报警,可以在木森敲诈的时候主动引导木森寻求帮助,能做任何改变木森的处境。

即便可能什么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