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大概的想法,路昭就不慌张,一天一天地等下去。
只是原本跟宋悦约好了这周相聚庆祝的,也不知道宋悦来首都了没有,他在这里关着,也没个家里人能在外面招呼转圜,估计宋悦打不通他的座机电话,就要犯嘀咕了。
路昭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椅子拖到窗边,将玻璃窗一左一右拉开,看着窗外的夜色。
这留置处为了防止留置人员跳窗逃跑,窗外封上了一排铁栏,手指粗的每根铁栏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缝隙,连朝窗外探头都困难,跟坐牢没什么两样。
可是,路昭的视线还是可以越过铁栏,看向外头广袤无垠的星空。
从四月中旬回到首都,到今天五月九日,他在首都好像什么都没干,就过去了一个月。
明天就是五月十日,是他的二十六岁生日,看来要在这间狭小的、孤独的留置室里独自度过了。
路昭的目光略微黯淡。
由于他二十岁生日那天,是母亲去世的日子,所以这些年来,他从没庆祝过生日。
整整六年过去了,自己成长了很多,做成了很多事,比起那时一无所有、满心迷茫的自己,要好了不少。
可他现在,好像也还是一无所有。
被关在留置室里,身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领导同事和老百姓。
路昭鼻子有些发酸,连忙深吸一口气,握住了胸口的小吊坠。
这小小的吊坠仿佛给了他无限的安慰。他抬起眼睛,看向头顶的星空,就好像二十岁的时候,和方先生一起在楼顶看星星。
虽然首都的星空,没有暨州那样澄澈,但月亮还是一样明亮又温柔。
路昭就这样抬头看着月亮。皎洁的月光穿过铁栏,洒在他面庞上,投射出一条一条栏杆的阴影。
可路昭的眼睛依然亮晶晶的,生意盎然。
“方先生,今晚的月色好美。”他握着胸前那颗玫瑰花吊坠,轻柔地喃喃。
高原上,寒冷的黑夜过去,一轮红日从东方的地平线缓缓升起,万丈金光洒向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有人迎着旭日的光辉,爬上了山坡,朝远远的戈壁滩深处翘首凝望。
先是一个人,然后是两个。
三五个,十来个。
人越来越多,可大家都只看向一个方向。
最初大家还议论纷纷,或激动、或紧张地讲着,会不会成功。
可临近早上八点,议论声便慢慢小了下去。
所有人都紧张地握着拳头、攥着衣摆,静静地等待着。
方曜和陈英杰搀着喻晓,也慢慢爬上了山坡。
喻晓和方曜都已经瘦得不像样,可眼中却饱含着孤注一掷的、期待的光芒。
只有一次机会。
数万人夜以继日、奉献奋斗的五年,全部押在了今天。
喻晓扶抓着方曜的手臂,似是感慨万千,似是紧张难言,枯瘦的手不停颤抖。
他说:“小方,咱们就看今天啦。”
方曜点点头,虽然紧张,但还是勉强笑了笑:“我可盼了太久了。再不回家,我老婆给我做的这双布鞋都要磨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