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不小的一笔钱了,要是换作几年前的那套最大面值只有十元的纸币,七百多元足以把他的小荷包撑满。
路昭把这些钱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计划着给自己买点东西。先去百货商店,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全新的野菊花热水瓶,十五元应该够了。还要打一床新棉被,冬天的厚单人被估计要六斤棉花,再加上买被面、人工费,约摸要三十元。
一下子就要花掉四十五元,路昭心疼得不得了,攥着那些钱数来数去,直到寝室熄灯,才终于狠狠心拿出五十元,剩下的赶紧收好,打算明天就去银行办个存折,把这些钱全部存起来。
等到新学期开学,路昭终于用上了崭新的热水瓶和棉花被。他把存了七百元的存折小心地藏在衣柜的旧衣里,打算继续好好攒钱,以后留在首都工作,用这些钱在首都买房子,把妈妈接过来住。
首都的冬天十分漫长,一直到三四月仍然很冷,学生们刚刚过完春节,兜里有了点压岁钱,心思就开始浮躁。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不少同学在下头交头接耳,讨论着下课后去哪里玩。
同学们讨论得多了,路昭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他们在说要去看《牧马人》,说看过的人都觉得特别好看。
宋悦最近也念叨着去看这个,又不愿一个人去看,天天都要来路昭跟前磨一磨。
路昭正发愁找不出时间,方曜却忽然告诉他,文越这阵子回首都来了,要把方恒接回去,路昭暂时不用过来工作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路昭先是一愣,而后心头忽然涌上一阵恐慌。
这段时间他在这里干活,待得太安逸了,几乎已经习惯了每天都能看见小胖崽和方先生,把最重要的一件事忘了——方决先生和文越先生只是暂时把小胖崽寄养在方曜这里,一旦他们解决完外地的工作回到首都,必定会把方恒接回去,到时候方先生就会按照雇佣协议上约定的那样,解除雇佣关系。
这份工作其实非常不稳定。
路昭勉强把心里的慌乱压下去,小声问:“那,文越先生大概要把方恒接回去住多久呢?”
方曜坐在书桌前,翻了一页书,道:“一个月左右。他这次好不容易多争取了些时间待在首都,想好好陪陪方恒,明天一早就会接他走。”
听他这么说,文越先生在外地的工作应该是还没忙完,路昭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个月都见不到方先生……
路昭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那,您这段时间怎么办呢?”
方曜略带疑惑地看向他:“什么怎么办。”
路昭被他一看,立刻舌头打结,结结巴巴地说:“我是说,您的早饭、晚饭,还有,还有家里打扫卫生……”
方曜低头继续看书:“这本来就不是你的工作内容。”
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来。
路昭还以为这大半年来朝夕相处,自己细心的照顾能换来他一些动容,没想到他把这些直接划分为“工作内容”。
这话的意思,还有点像嫌他多管闲事。
路昭忍不住在心里想,方先生的心是石头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