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被猛的一拽,本就枯黄的头发被拽掉了一大把,头皮都冒出血来,痛得不停尖叫,而雄虫依然抓着他在地上拖行。
“妈妈,妈妈。”路昭连忙爬起来,跑过去扯父亲的手。
“滚开!”雄虫挥着皮带往他身上抽,屋里一时乱成一锅粥。
路庭仍在沙发上玩玩具,看见父亲打母亲和哥哥,习以为常地咯咯笑起来:“打架!打架!”
“给老子滚出去!不准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雄虫拿皮带把路昭抽出了家门,砰的一声甩上门,屋里很快就传来母亲的惨叫。
路昭在门口站着,听见家中父亲的怒吼,母亲的哭喊,一时心头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已经被首都政治经济大学录取,应该不能去上汽修技术学院了吧?那个汽修学院听说一上学就可以去干活,有工钱拿的,比高中学历挣得多多了。
而首都这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被父亲撕碎了,他只能这样出去打工了?
收到通知书时的那阵狂喜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路昭心里有些委屈。
离弟弟上大学明明还有八年,他花的钱明明比弟弟少多了。
他沿着老旧的水泥楼梯慢慢走下楼。夏季下午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大院的水泥地上反射出刺眼的阳光,一旁的树丛传出嘶吼一般的蝉鸣。
路昭踌躇了一会儿,穿过大院里的篮球场,走出大院门。
院门口的桂花树下摆着个小摊,老板一边吆喝着“冰凉粉”,一边拿大蒲扇不停扇风,看见他便招招手:“阿昭,收到通知书没有啊?”
路昭垂头丧气的,抿了抿嘴,摇摇头。
“那就复读一年嘛,反正读高中又不要钱!”老板给他舀了碗冰凉粉,“来,吃一碗,给你免费。”
“谢谢阿明叔。”路昭连忙说。
他接过冰凉粉,两口就喝完了一碗,将空碗搁在小桌上,没好意思再要一碗。
这个年纪的雌虫,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路昭在家里顿顿吃不饱,又黑又瘦,比同龄的雌虫矮了一截,看着一阵风都能刮倒。
上学的时候,同学们大多都从家里带几个红薯当午饭,路昭是没有午饭吃的,饿极了,就去爬学校里的大树,幸运的时候有鸟蛋或者野果,不幸运的时候只能啃树叶。
家里的好东西,只有父亲和弟弟能吃。
阿明叔扇着大蒲扇,笑眯眯地看着他:“别丧气,你脑瓜这么聪明,明年肯定考上了。”
“我脑瓜不聪明。”路昭摇摇头,脑袋仍抬不起来,眼睛只盯着自己的脚。
他穿的还是十五岁那年进化后,母亲给他买的凉鞋。那时母亲特意给他买大了好几个码,想让他穿得久一些,可前几年穿着不跟脚,让路昭摔了不少跤,现在终于合脚了,凉鞋却已经开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