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泽点点头:“见过。而且不仅是见过。”
“你救起我时,我同你讲过,我要去京城办一趟很重要的差事。”武泽看向他,压低声音,“这件差事,正是进宫请陛下批示,派人下来平息玄衣军祸乱。”
方叶儿惊得瞪大了眼睛。
武泽接着说:“我在宫中碰壁,幸而遇上威远大将军,大将军平易近人,遇事机□□动向陛下请命,这才有了后来的事。确实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少年英才。”
方叶儿听了,连连点头,又说:“你也很厉害啊!是你把他请来的!”
武泽微微一愣,又听方叶儿说:“我也很厉害。我救了你,你才能上京城。”
武泽不禁一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两人有说有笑,一块儿吃了饭,武泽才想起一事,道:“我听你伯父伯母说,你村里被土匪洗劫一空,连春耕的粮种都没了。”
方叶儿道:“到春耕的时候,官府多少会发些种子。”
武泽想了想,道:“这样不是办法。其他人咬牙扛一扛,今年也就过去了,可你已满了二十岁,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如果婚事迟迟不定,村里就会有人盯着你,今天这样的事,迟早还会发生。”
方叶儿不作声了。
看他垂着脑袋,武泽不由想起今早他趴在父亲坟头大哭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我有个办法,不一定是最好的出路,但可以一试。”
方叶儿抬眼瞅着他。
武泽道:“到宜州去。就像你父亲离开老家一样,你也可以离开这里,去新地方闯荡一番。”
“你可以先在我家借住。我家中有些产业,现下只有母亲一个人在打理,如果她中意你,你便能先去铺子里帮帮忙,攒了钱,自己再开铺子。”
听闻他这个打算,方叶儿连忙摆手:“这样太麻烦你了。你还了钱,又帮我解决了一桩麻烦事,之前的人情便已清了,我怎么好意思去你家借住。”
“这点小忙,怎么能与救命之恩相比。”武泽道,“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外头办差,还没来得及回宜州一趟,同母亲讲这事。不过,我敢肯定,她要是知道了,会比我还多照顾你几分。”
方叶儿抿了抿嘴,小声说:“七哥,有句俗话,叫升米恩,斗米仇。你帮我的忙,我很感激你,这份恩情在这里点到为止,是最好的。如果你帮得太多,我就会依赖你,变成你甩不脱的麻烦,最后反而成了仇人。”
武泽愣了愣,像是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仔细思索一番,让方叶儿借住到家里,确实有些不妥,毕竟方叶儿还是未婚郎君,要讲究名声。
而且人都是这样,短暂相处觉得很好,长久住在一起便会生出龃龉,他在外办差的时候多,在家里待的时候少,留方叶儿和母亲日日相对,两人总会有些摩擦,身份还有些微妙的尴尬——母亲是长辈,但方叶儿是他的救命恩人,说不上谁大一头。
这一个家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若说不上谁大一头,那矛盾就会源源不断地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