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道:“已是戌时正了,殿下睡了一个白天。”
说着,他伸手扶起祝盛安:“您背上的伤口泡过水,没有好好处理,有些肿胀发红,还需再换一次药。”
祝盛安点点头,让他给自己解开上半身缠满的白纱布,将敷在伤口的草药一点点刮下来,敷上新药。
“殿下睡了一觉,发了汗,已经退热了。”军医一边换药,一边说,“这几日还需静养,免得吹风受凉后发热反复。”
“哪还静养得了。”祝盛安自嘲地笑一声,问,“少夫人呢?”
“少夫人在外主持局面,收拾战场,清点伤亡。”军医道,“赶来驰援的禁军奔袭几日几夜,已疲惫不堪,据说现在城外睡倒一大片呢。”
祝盛安蹙起眉头。
从嵋州的景山县、云华县赶往澹州平远县,少说也要四五日,他们的人马几日里又是奔袭又是鏖战,疲惫不堪,到了平远县,怕也无法与那些玄衣军精锐抗衡。
如此一来,玄衣军便从整体的兵力弱势,转化为局部的兵力优势,张鹤翎真是算计得丝丝入扣。
军医给他换好药,又叫守在旁边的药童将炉子上煎的药壶提下来,倒出一碗浓黑的药汁,搁在一旁,用小蒲扇一点点扇着,稍凉一些才能入口。
祝盛安见了,忽然想起一事,道:“之前少夫人的身子也是你在照看,他恢复得可好?”
军医道:“少夫人身体底子好,又在澹州静养了不少时日,已恢复如初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过,等到此间战事结束,殿下还得带着少夫人回宜州好好看看。”
祝盛安一听,立刻看向他:“他身子有什么不妥?”
军医笑着摇摇头:“应当不是什么不妥。只是属下只会治些外伤,不擅调理一道,还是请宜州王府里的妙手给少夫人看看。”
祝盛安心中记下此事,将那药碗端过来喝了,便站起身来,穿上外衣,走出屋。
驿站中不少士兵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已累得躺在地上直接睡了过去,他叫来一名都头,询问战况。
“这回咱们是大获全胜,玄衣军第二艘战船也被击沉在江中,少夫人收缴了一批战俘,关在县城大牢里。”都头顿了顿,又说,“可是,过来支援的禁军从景山县跑了三四天才赶来,已累得再跑不动了。少夫人原想今晚就出发,看样子是走不了了。”
祝盛安叹了口气,打发他走了,自己骑着马出去找雀澜。
城中街道上只有往来的士兵,家家户户的百姓们门窗紧闭,关在家中不敢出门,他一路走到东城门,正好看见雀澜从城外回来。
“殿下。”他勒住马儿,翻身下马,“身子好些了?”
“好多了。”祝盛安也下了马,同他身后的罗无因点点头,又问,“禁军的情况如何?”
“除了殿下之前带的那一支,其他队伍几乎没有伤亡,下午点了兵,有八千余人。加上殿下之前带的亲兵,和我这处的亲兵、民兵,有万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