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们卖力吆喝着,转动船舵,放下风帆,驱使着大船缓缓靠岸。
船老大一一拍过客舱的门,来回喊着:“诸位客官!咱们的船马上靠岸!这儿是朔州的最后一站,郴县!过了这里,下一次停船靠岸就到东南藩地的祁州境内啦!要下船的客官尽快下船啦!”
船老大的吆喝声从舱房门外经过,不一会儿就远去,这时,船身猛地一震,靠岸下锚了。
“下一次靠岸就是祁州境内了。”屋里一人开口道,“到了祁州青县,通南大运河就走完了,咱们得换船,但是从青县到澹州的丰春县是逆流而上,不比咱们从北边顺流下来。估摸着,水路还得走四天。”
李锋看着窗外喧闹的码头,眉头微蹙:“也就是说,正月初一,我们才能到丰春县。”
刚刚说话那人点了点头。
旁边一人开口:“也不一定。我看这一路下来,船上的客人几乎全是赶着回老家的行商,船夫们都是青县本地人,跑完这最后一趟回到青县,就要停工回家过年了。”
“咱们在青县搭一条终点是丰春县的船,船老大这会儿能招到的,定是老家在丰春县的船夫,他们紧赶慢赶,肯定也要省出这一天,大年三十赶到丰春县,好回家过年。”
“能早一天也好。”李锋道,“就怕大将军此时已动身去嵋州了。”
“依大将军的行事作风,就算已去了嵋州,也不会这么快同玄衣军动手。咱们这会儿赶过去,也还来得及。”小兵在旁宽慰他,“再说,从丰春县到澹州府,只需半日,把信送到少夫人手中,少夫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李锋叹了口气:“只盼着大将军那边慢一些。”
小兵又说:“嵋州还有两万禁军,也受大将军调遣。这样加起来,咱们足有五万人马了,您就别担心了。”
李锋摆摆手:“罢了,天色不早,大家都歇息吧。小于,你去外头问问船老大,在这儿停靠多久,何时再发船。”
被他点中的年轻士兵连忙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李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寒冷的夜风从窗外不停吹进来,吹得他脑袋闷痛。他索性伸出手,将窗户拉了下来。
纸糊窗户挡住了外头凛冽的寒风,屋里不一会儿就暖和起来。而此时的窗外,正有一队寻常打扮的行商走上码头,向吆喝着揽客的船老大走去。
“船家,你这船去哪儿?”一人走出队伍,同船老大攀谈起来。
船老大见这一行七八个人,连忙打起精神:“我这船往南走,到祁州的青县。”
“走不走嵋州?”这人又问。
“哎呀,那走不了。”船老大摆摆手,“嵋州太乱了,我几年都没走过了。”
说完,他又舍不得这笔生意,补充道:“您可以坐我这船,到青县,再换去嵋州的船。”
那人没有作声,回头看了看队伍中为首的领头人。
见他们犹豫,船老大连忙又说:“这是在通南大运河上嘛,船大多都是到祁州青县就停的,要么就是经过青县继续往礼水下游走。您可以在这码头上到处问问,从这儿直接到澹州丰春县的船都难找,更别说去嵋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