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娘见他通身贵气,双臂缠着金丝臂缚,腰间束着白玉腰带,登时气焰消了一半,道:“这位公子,看你仪表堂堂的,说话怎么这样歹毒。我们街坊邻居吵嘴,同你有什么关系。”
祝盛安道:“我说话歹毒,哪及你心思歹毒。人家卖你儿子一碗豆腐花,就被你们讹上了,不止赔钱,还要赔人,你们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
陈大娘哼了一声:“他家穷困潦倒的时候,借了我家的钱,本来就要拿这小子来抵债!”
“我家何时欠过你的钱?”屋里传来一道声音,“不过是借了一斗米,第二年春天就还了,各位街坊都看着的,借条也当场烧了,你还要胡搅蛮缠!”
屋里慢腾腾挪出来一位老人,拄着拐杖,脚有些跛。陆悠悠连忙叫了一声爷爷,扶着他走出来。
陈大娘还要再说,一行官丁远远大喊一声:“聚在这儿干什么?!都散了!”
见官差来了,陈大娘不敢再闹,又不甘心。其他围观路人散开了,她仍拉着陈大宝站在原地。
祝盛安在旁道:“还不走?你不会以为闹到官衙,县太爷会听你的歪理罢?”
陈大娘叉着腰:“我怎么就是歪理了?他家不仅借了米,还借了钱的!”
官丁们走到近前,其中有眼尖的,一下子就认出了祝盛安。
“世子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陈大娘目瞪口呆,一旁的陆悠悠和陆老头也呆了。
祝盛安没搭理套近乎的官丁,道:“你说他家借了钱,有什么依据?”
陈大娘嗫嚅着不敢再说话,一旁的官丁道:“又是你,今日讹东家的,明日讹西家的,有这功夫怎么不好好管教孩子,十岁了还不肯去上义学,像话吗?”
东南藩地近十来年开始推行义学,虽不像正式学堂样样都教,但教的读书识字、简单算术都非常实用,且学费低廉,普通人家省一省,都能送孩子去上学。
祝盛安喃喃道:“义学?”
他脑中灵光一现——七人失踪案的案卷中并未提及义学,但是坤君在读书一事上向来比较灵光,想来就算家里再穷,也会节省着送坤君去上学。
领头的官丁仍在教育陈大娘,另一名官丁捏了捏陈大宝肚子上的肥肉:“看看你,胖成这样,还好吃懒做,也不想想你爹娘老了你怎么办?”
陈大宝胆子很小,嗫嚅道:“义学的先生好凶的,只喜欢坤君,看不起我们,我不去……”
“先生当然喜欢聪明上进的娃娃了。你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不教训你教训谁?”
打发了陈大娘母子,领头的官丁才又凑到祝盛安跟前:“世子殿下,您今日才来宁安,要不要弟兄们带您四处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