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松劲。保不齐就是熬着我们。”胡仁怀说着,自己也打了个老长的哈欠,眼皮子直打架。
众人苦苦熬着,从未觉得哪个夜晚像这样漫长。今夜街上连打更的更夫也没有,胡仁怀熬得通红的眼睛盯着滴漏,煎熬、焦急又困倦,一滴一滴数着落下来的水滴。
渐渐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众人心里绷着的弦终于松了劲,登时浑身的疲倦困意往上涌,眼皮再也撑不住,七倒八歪的睡了,没一会儿城门口就鼾声四起。
胡仁怀只觉得自己上下眼皮子一合,就再也没有力气睁开了,黑沉的睡眠中他心里还在担忧,土匪会不会趁着他们休息搞偷袭?那些巡逻的家伙不会也睡过去了吧……
可这担忧实在抵不住困倦,他就任自己在这睡眠里一直沉沦。
这一睡,好像只过了短短片刻,一道尖叫钻入耳中,如炸开惊雷。
“土匪!!”
胡仁怀腾的一下跳起来,往城楼上看去,看见一个个越过城楼砸进来的、熊熊燃烧的藤编大火球。与此同时,这声尖叫也戛然而止,发声的小兵被火球砸中了。
这些土匪居然有攻城用的长臂投物车!
这等东西都搬上场了,今日他们是不杀进城誓不罢休了!
“散开!散开!”胡仁怀冲进还未反应过来的士兵群里,拼命把他们拉起来,全力嘶吼,“躲到城门下!”
然而士兵们疲惫不堪,反应早就不灵敏了,不少人躲避不及,被火球砸了正着,火油溅了满身,霎时整个人就被火焰吞没,摔在地上嘶吼翻滚。
火球砸中茶棚,茶棚顶燃了,带过路边的灯笼,灯笼燃了,城门附近四处起火,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刚刚装上的新城门被狠狠一撞,发出沉闷的低鸣。
外面传来土匪们令人胆寒的高呼,一声又一声,一下又一下撞在城门上。
胡仁怀顶着四处飞溅的火星,爬上城楼一看,土匪已用浮木在护城河上搭起了简易浮桥,大队人马渡过了河,正聚在城门口撞门。
可恨的是澹州这等小州府,根本养不起弓兵,普通民兵营也不会配备弓箭,眼睁睁看着土匪就在城下撞门,却束手无策。
好在土匪没有撞门的圆木,纯靠人力撞,城门还能支撑一阵。
胡仁怀立刻掉头,一边往城楼下跑,一边大喊:“快!去准备火油,把入城这一段路洒满!他奶奶的,看我不烧死他们!”
“指挥使,没有火油了!”有小兵喊道,“昨夜咱们就把澹州衙门存的火油用了大半,剩下的搬到南城门去了!”
胡仁怀一愣,破口大骂:“澹州好歹是个州府,怎么就存这么点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