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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臣记 篆文 985 字 7个月前

另一封则是要我加紧查访廖通,并嘱咐我要提防他,恐怕朝中亦有人为他通气,我此行会对他不利。

忽然看到后面又有墨笔批了一行小字,连府狱都敢去,谁叫你这般拼命了,若是染上什么病叫朕如何安心?你且养好病再办朕交代的事。

我看着那几行字,想象着她说这番话时候的表情,那似笑非笑冷冷的模样,眼神中却透着温暖的戏谑,关怀的娇嗔。

我亦不由自主的低声笑了起来,问阿升道,“我生病的事是你告诉陛下的?”

他坦然的点头,“陛下吩咐的,她说您办差的事不用我回她,您折子里头都会说的很仔细的,如果您碰上什么别的事儿或是有麻烦了就一定要告诉她。我可不敢抗旨。”

我点点头,感受着来自心底的温暖,“阿升,明日请李诚将军来驿馆一趟吧,我有事和他商议。”

我高估了身体恢复的程度,是以第二日李诚见到我时,我尚不能起身与他共坐,只能半靠在床上和他说话,我对他表示了深深的歉意,他回馈给我一个长者温暖包容的笑意。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这位沉浮宦海数十年战功卓著的老者面容平和慈祥,很难让人联想到他不久前平叛时生擒敌方首领将其当中枭首示众的杀伐狠辣。

我向他请教道,“将军给陛下的奏折上说道廖通贪腐之事,您手中是有证人的,如今这人在哪里,是什么人?”

“说来也巧,这人是老夫在撒拉尔部生擒的一个敌军翻译官,叫张明。他原是本地富商经营有数十间的铺面。他被擒时为了活命供出廖通侵占其财产田地将他赶出城,他走投无路才去投奔了叛军。此人现在老夫帐下,不过他手中并无实据,仅靠一面之词难以告倒廖通。他告诉老夫,甘肃大小官员皆唯廖通马首是瞻,与他多有钱财往来。不过没用,只要廖通不倒,这些人是不会供出他贪赃枉法的证据的。”

这就像一盘棋,廖通将棋下的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破绽,要如何找到一枚关键的棋子来翻盘呢?

我沉吟着,忽然喉咙一阵发紧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这一咳便似停不下来了,李诚见状只好起身轻拍着我的背,我气喘连连说不出话只能向他摆手道谢。

门忽然开了,进来的不是阿升而是白玉,她依旧穿着内侍的服制,她快速的斟满了一杯茶递到我唇边喂我喝下,又抚着我的背帮我平顺气息。

我感觉好了很多,冲她点首示意,她并未出去只是乖觉的退到一旁,我亦没有再出声令她离开,幸而李诚并没在意她的样子,我心中略感踏实,脑中却忽然闪现了一个念头。

我看向李诚问道,“这些事廖通不会亲自出面,必是他身边最亲信之人替他来做。我们设法去寻这个人来从他身上找到突破。”

他眼中精光乍现,颌首道,“正是,确有这样一个人,廖通的管家徐阶。据那张明说,廖通与他的交易和如何陷害于他都是通过徐阶一手操办的,很可能这个徐阶手中还有廖通历年来收受贿赂和行贿的证据。不过徐阶这个人狡猾谨慎,近日有可能风闻了什么异常,竟是连府门都不出了,要见他也得登门拜访才行,咱们怕是得亲自上门拿人才行了。”

我摇了摇头,“陛下的意思是要暗查,事先不能露了痕迹,自然也不能和廖通起争执。”

他面色一沉,没有说话。我又问道,“徐阶此人有什么嗜好么?”

他轻蔑的笑笑,“无他,唯好色耳。不过他并不屑去勾栏,都是人家选好了送上门的。怎么,周大人想用美人计?”

我皱了眉头,思忖良久,难道真要买个美女送去给徐阶才能办成这事么?一时并未想好,便道,“徐阶这个人一定要抓,具体如何行事且容我再想想。李将军这几日剿匪辛苦,我会上报陛下为您请功,请将军静候佳音。”

他拱手致谢,“那老夫就在行营等候周大人传召,聆听您的妙计。”他随后告辞离去,我只觉得心中疲累,头脑混沌,倚在床边闭目养神以期理清自己的思绪。

“大人。”白玉轻声的唤我,我才记起她此时也在房中。我睁开眼,她正凝目于我,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神令我的心突突的跳了两下。

“您在想刚才的事么?那个叫徐阶的人?”她走过来半坐在床边问我。

我颌首。她替我把被褥掖紧了些,低低的说着,“大人,您觉得白玉漂亮么?”

我一怔,不明白她此刻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见我发愣,起身将头上的内侍冠子摘掉,拔下束发的簪子,一头青丝顷刻披散下来,她捋着发丝含笑看着我,眼波流动妩媚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