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下裴诠的面子,顺势举杯邀在座诸位,“日前出现了一点小风波,目下已化gān戈为玉帛,陆将军深明大义,及时止息一场纷争,望今日之后,大家能达成共识,为来日国朝繁荣昌盛求得一个圆满结果。”
言罢率先gān了杯中酒,见皇帝陛下豪qg万丈,大家也跟着纷纷附和饮杯。
这厢还没等杯子撂下,却见一个内侍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当着满殿贵宾结结巴巴禀道,“西山大营段总兵带人进宫来了,此外还有还有……”他瞥了眼一旁稳坐泰山的陆汉藻,“还有汉阳同盟会,不,是造反的那伙人也来了,他们要求面见陛下,请陛下在请愿协议上签字盖章。”
这是公然造反吗?皇帝脸色发青,忍无可忍拍桌道,“岂有此理,皇城守卫都是死人么,朕的亲卫队长何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皇帝到底拥有几百人的亲卫队,这群人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倒戈,可内侍的回答却在瞬间粉碎了皇帝的幻想,“御林军和段总兵的人对峙,无奈对方人数众多,装备jg良,御林军实在拦不住了。”
皇帝惊得忘了拍桌子,不明白qg势为什么急转直下的这么快,现如今不是正有大好局面,风平làng静,井然有序,为什么偏要搞乱这一切?
他转头,看向陆汉藻,眼内酝酿出一团风bào,“陆卿,这就是你的诚意?勾结京卫,当着各国使节,如此bi迫于朕,你们眼里还有没有一点王法?”
陆汉藻对王法两个字不以为然,耸了耸肩道,“陛下说的,臣一概不知,既然各国公使,内阁成员都在,何不满足同盟会的要求,接见其代表,这样不是更能彰显公平公开?”
笑话!皇帝心想,要他和乱臣贼子坐在一起和谈吗,还是在被胁迫的qg况下,如果他答应了,古往今来可还有比他更窝囊的皇帝!?
谁知更窝囊的事,旋即便发生了。
一群人扬长直入大殿,为首的有所谓和谈代表,还有因裁撤军机处,被打发回家带孩子的靳晟,更有西山大营叛变的总兵,穿着甲胄的军人在顷刻间将殿内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自己却一丝不乱,好整以暇且秩序井然的朝皇帝行了个表达敬意的礼。
“你们,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皇帝惊怒jiāo加,不由自主乜了一眼坐在下头的曹薰,这厮半点不见慌张,莫非早就和他们勾结在一起了?是了,他们要求君主立宪,当然不涉及他曹薰的利益,皇帝在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被内阁的人给出卖了。
曹薰倒想和人勾结,奈何没人搭理,他表面镇定,是因为迅速认清了形势,枪杆子不在自家手上,还有什么好说?既然要解决立宪,他或许还有翻盘机会,至少保住xg命不难。不能跟着皇帝一块跳脚,他可是还有用武之地,譬如这些涌进内阁的军人,他们能担负起管理国家的职责吗?还不是得靠自己这样有经验的人去运筹帷幄。
在这个时点上,撇清保皇党的身份最为要紧,何况他曹薰从来就不是什么坚定的保皇党。
靳晟便在此时越众而出,朗声道,“既然是和谈,怎么能少得了民众代表,早前内阁决策失误,臣怀疑有人暗中收受好处,一意孤行这才引发民愤,陛下应该趁此机会给各方人士一个合理的jiāo代。”
皇帝怒道,“你们口中的合理,就是以武力闯宫?朕这个皇帝,你们还打算放在眼里吗?”
靳晟没太搂住,非常自然地做了一个“确实没把你放眼里”的表qg,接着道,“此外还有一份宪章,是早就准备好的,一直推托到今日,也请陛下一并过目。”
到了此时,皇帝就算再傻也知道,今日的重头戏是那份宪章,他不觉望着靳晟咬牙道,“没了裴谨,你们居然还这么嚣张,此事是他授意的?你可知他已罹患重病,连chuáng都下不了,双目失明,更连一场战事都无力指挥,你们就算把他迎回来,还能指望他代替朕坐在这个位子上么?”
靳晟淡淡一笑,“陛下想差了,位子由谁来做理应遵循法度,军中一向承认皇室,承认大燕的君主世袭制度,这和裴侯根本就扯不上关系。”
皇帝冷笑问,“当着各国公使的面,你说话算话?”
“当然,也希望陛下能够说话算话。”
这句却不是出自靳晟之口,话音落,裴谨越步走了进来,一身寻常服色,目光澹然。他环顾四下,神qg昂扬,眼中却又有着内敛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