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照面,便知双方从前没打过jiāo道,这是头一回相见。仝则心下略松,听那毛子自我介绍名叫保罗,态度算不上傲慢,但也很是冷淡,打量梁坤的眼神透着质疑,先声夺人的让梁坤等人心下起了反感。
仝则暗道了一声好,想着这保罗大概不满意被打发到土匪窝,又赶上天寒地冻的时候,不定怎么抱怨呢,他越是态度倨傲,自己就越容易搅局。
梁坤落座便道,“保罗先生见见自己人吧,王先生也在这儿,不知道贵方另有什么嘱咐,说说看吧。”
那保罗脸上,一瞬变了颜色,“阿里克谢?这怎么可能,他已经和我们断了联系,有大半个月了。据可靠消息,他是被裴谨的人给捉走了。”
此话一出,满堂一片哗然。
仝则不能再藏在人群里,越众而出,一派昂然道,“这话听谁说的?我不是好端端站在这儿么。”
保罗定睛看去,半晌摇头否定道,“你不是阿里克谢,绝对不是。梁九爷,我敢肯定,这个人不是亚先生派来的,我也从来都没有在亚先生身边见过他。”
“巧了,”仝则目光凉凉,停留在他脸上,“我也没有在亚先生那里见过阁下。”
保罗诧异的看着他,跟着恍然,早听说燕人jian狡,这个看上去年轻俊朗,眉眼阳光的男人居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张嘴就是如此无理的反驳。
不过这qg形,倒是有点意思了。
梁坤眯眼听着,转头问自己人,“老二,这位朋友,你是从哪儿遇上的?”
“办完九爷jiāo代的事,在回来路上刚好碰上一队人马,还和我们问路,这一问一答,再加上他说的出咱们的切口,我才知道原来是客人。九爷,应该不会有假,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毛子啊。”
言下之意,是二毛子仝则才更值得怀疑,二当家撇清他带上山的人,对目前的状况自觉慧眼如炬,愈发看那二毛子不地道。
仝则转身,面向梁坤,“九爷,亲笔信和翻译稿件你都看过的,协议也在我手上,哪一点值得怀疑,我可以当面和他对峙。倒是这人凭空冒出来,我想请问,九爷之前有收到亚先生的口信,要再派人上山来么?”
梁坤摇头,一言不发的端详着他,眼里在某一个时刻,似乎闪过了一抹狠戾。
仝则佯装不察,不徐不缓道,“我也没收到,所以我坚持,这个人的来历十分可疑。”
言罢,堂上有不少人都跟着点头附和起来。
“毛子从没派过自己人,这家伙一口的汉话说还挺溜,既有这样人,怎么不早派来?”
保罗在喧嚣声中直着脖子疾呼,“我身上带的才是真协议!原来那份已随着阿里克谢一起失踪,如果有,也一定早被裴谨的人截获,那份不能算数。”
仝则立时接口,“意思是说,我是裴谨的人,你有什么证据?裴谨的确曾拦截过我,被我们用计给甩脱了,这说明他确实知道亚先生和九爷有联系,而你突然半道杀出来,焉知不是他派来离间我们的?九爷,我怀疑此人才是裴谨的jian细。”
听见jian细二字,保罗忍不住大怒,“你……你……你分明是血口吃人……”
“国际友人”的成语明显还没学利索,一着急,憋出个吃人来。
众人听得哄堂大笑,再看保罗急得额头冒汗,仝则却是一丝不乱,一时间还真有点分不清哪个假哪个真。
仝则趁热打铁,掏出怀中左轮手枪,往梁坤面前一拍,三分委屈七分光棍的道,“九爷要是不信我,gān脆一枪把我崩了,再和他签协议去,看看会不会前脚派人去接火pào,后脚就被裴谨的人包围个正着。”
这话一出,土匪们不免开始未雨绸缪,担心起了自身安危。
有人疾道,“这两个都不地道,关起来审过再说,pào不pào的咱们不要也罢,百十来条枪先统一辽东各山头,裴谨的事容后再说,等咱们势大,那厮自己就会怯了。”
反对派借势揭竿而起,声音一làng高过一làng。
梁坤平日最不耐烦听这个,猛地一挥手喝道,“都闭嘴,你!”他伸手指着保罗,“怎么证明自己是亚先生的人?”
“我有证物,还有协议,那是货真价实的协议,你们不能被裴谨骗了,那个人听说是非常的y险狡诈,最擅长用细作来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