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谨遇刺一事中没有涉案的僧侣快步迎出来,目下代理寺中事务的住持僧人,几乎不敢直视裴谨的眼睛,双手合十,颤巍巍地行了个虔敬的佛礼。
兵部和刑部官员随即也跟了出来,拜见完毕,直接汇报qg况,“里头人已审清楚,住持了凡是被一个英国商人收买,在装裹卖品之时动手脚埋下弹药。送运途中,押运之人疏忽大意,但没有和了凡等人卷在一起。其罪仍算是渎职……”
“我的人,我自会处置。”裴谨抬手打断道,“那英国商人目下何在?”
“已于家中bào毙,想必是被灭口。晚到一步,是下官等人无能,请侯爷责罚。”
“既是秘审,有什么好责罚的。”裴谨面露浅笑。
他是诚心展颐,可惜场众人谁也瞧不出那笑容背后,到底暗藏什么含义。
“说处置结果吧。”
“鄙部廖大人说,此事非同小可,广济寺乃由皇家捐助,历来与京中贵人多有渊源,居然在一夜之间被英人买通,此举绝不容姑息,需严刑峻法以儆效尤。”
裴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兵部那位佥书看出上峰不大耐烦,忙着接口道,“刑部廖大人的意思是,就在寺中行刑,待山门关闭时分,令所有寺中人集合于广场上。至于刑罚,既是为夷人卖命,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以夷人叛国罪论处。是谓开膛,取罪人一截肠子出来,当场焚烧,待其血流进后,曝尸荒野。”
在场中人有熟知各国刑律的,也有道听途说一知半解的,晓得这是英国佬发明出来nuè待人的手段,可谓十分残bào。
似这般nuè杀,会令死者惨痛无比,的确可以达到震慑人心的效果。
寺中僧人听闻,一个个垂下头去,背上冷汗涟涟,有人已在闭目祝祷念起了经文,却始终不敢太过高声。而裴谨身后那几人,素日都是跟随他出征海外,历经战火洗礼,乍闻这话,不觉也面露厌恶之色。
只承恩侯裴谨却是平静如常,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半点qg绪。等人说完,方才露出一笑,回眸对几个亲卫说道,“能想出这般花样,廖大人真是人才。刑部jiāo到他手上,怎能不让人放心呢。”
这句意味不明的话难分褒贬,听得刑部官吏浑身一紧,赶着为上峰解释道,“廖大人也是为侯爷着想,侯爷千金贵体岂容有失,对付行鬼蜮伎俩之小人,就该从重从严论处,方能杜绝歹人作恶之心。”
裴谨嗯了一声,“那便快些,时候不早了,也不必去正殿广场,就在后山前头行刑即可。”
侯爷发话,而且显然是要亲身观刑。那刑部小官虽知道裴谨此人,纵横沙场,身上煞气极重,可端看他清风朗月,衔笑和颜的翩翩君子模样,实在想不到他居然要亲眼见证,接下来那惨无人道的杀戮。
涉案僧人一个个被拉出来,因嘴被堵死了,便杜绝了鬼哭láng嚎。可人人都知道自己行将赴死,那种恐惧感bi得人浑身瘫软,喉咙里发出类似野shou般的呜咽,更有人在看到刑凳和一旁摆放的各色刀具时,当场尿了出来。
一共一十二人,跪成一排,曾经的老住持低眉望着地下,也有年轻僧人将死不瞑目预先发扬,瞪着双眼,仿佛要看清楚端坐在最中央,那面如昭昭chun日般的男人,心中暗暗记下他的容貌,等到huáng泉路上再行祷告,期望下辈子再也不要和此人相逢。
裴谨笑容和煦,只管喝着茶和一旁的刑部官员闲谈,对近来三司议处的几个大案如数家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把那人彻底侃晕,直觉这一年多自己在本司衙门全白gān了,怎么还不如一个外行人了解得深。
待前头布置停当,预备行刑,却见裴谨忽然放下茶盏,含笑道,“诸君,我今天时间有限,还要赶去办一桩事。你们这么磨蹭下去,我等不及。”他回身对三名亲卫道,“家伙都带着呢?”
三人齐声应是,整齐有如一人在回答。话音方落,三人自怀中取出十眼铳,正是可以连发十弹的火枪,之后出列一字排开。
上膛、端枪、瞄准、不必裴谨发一言,众人只听见场中一连爆发十二记枪响,数目清晰一下不多一下不少,再看受刑僧人已应声倒地,每人皆被子弹打中眉心,鲜血自脑后涌出,流淌一地。
这一下非兔起鹘落不能形容,有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随着枪响惊跳离席。尚在魂飞魄散之际,那结局便看得人愈发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