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笙心中一喜,脸上只露合宜淡笑,起身道,“臣女谨遵皇后谕,请孙秉笔代为转达,臣女叩谢娘娘恩典。”
孙怀勖含笑应了,李锡玥当即不依道,“娘娘只说免去阿笙课业?就没连我们的一并都免了?这可不公平的紧。”
谢文姗亦附和道,“正是呢,周姐姐母亲归来是喜事,且也该让我们也沾沾喜气。秉笔不如去求求娘娘,也放我们早些回去罢。”
孙怀勖被她们闹得无法,只得垂手苦笑道,“公主并各位小姐,你们几位的母亲可也有从远道而来啊?”众人闻言,都面面相顾,住了话头,却听他又笑道,“娘娘今日开恩,并没说几位还须在此听讲,公主也带着几位小姐散了罢。”
李锡玥嚯地一声扔下书,起身笑道,“好你个孙怀勖,有这样好话还憋着不说,偏拿腔拿调等我们来问你。你消遣我,回头我自去和父皇告状。”
孙怀勖忙连声讨饶,众人拉着他笑闹了一阵,才命侍女收拾了文房之物,跟着他一哄而散地去了。倒留下那今日前来代课的年轻翰林进退维谷,颇为尴尬,半日方醒过神来,趁人不备也赶忙讪讪溜了出去。
李锡玥自回了寝宫,其余众女一路说笑着往午门处行去,偏巧在内宫夹道处遇见太子一行人,周元笙打眼一望,便看见错后半步跟在太子身侧的宁王李锡琮。月余未曾见过此人,忽然相见,心头不知为何却是一紧,凝目看时,见他与太子一道出现,愈发显得神色清冷,不苟言笑,更有一种别样的面目可憎。
李锡珩衔着温和浅笑命众女起身,目光在周仲莹身上略略一转,复又转头对周元笙,道,“听闻昭阳郡主刚刚离宫返回府邸,大小姐想必已是归心似箭了罢。只是尚需耽搁一刻,孤今日与六弟一道去宣政殿,还请各位小姐见过宁王殿下。”
众人忙请安见礼。李锡琮无甚表情地道了一声免礼,便不再说话。周元笙于起身的一刻,极快的瞥了一眼,却见他正冷冷望向自己,似乎不认得她一般,又分明只注目她一人,背脊登时便泛起涔涔凉意。
众人一时无话,李锡珩便含笑颔首,欲再度前行,忽听李锡琮道,“昭阳郡主已有数年不曾返京,母女相隔千里,一朝相见当是喜事。小王恭喜周大小姐,得偿所愿。”
他慢悠悠地说着这些话,只有周元笙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他依然记得当日她与薛峥言谈内容,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扬起嘴角,展露一记明艳笑颜,“多谢王爷关怀,臣女此际心急如焚,便请太子殿下并王爷恕罪,容臣女先行告退。”
见李锡珩轻轻颔首,周元笙当即不再犹豫,转身匆匆而去。留下三个少女立在原地目送太子一行。
周仲莹觑着姐姐远去的背影,心内有些不明所以的怅然,回首间蓦地看见宁王目光清凉的掠过自己,投向姐姐离去的方向。她怔怔地盯了一刻,便看得极是分明,那神情自有一股异样,虽不过转瞬即逝,却似若有所思,又似若有所失。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太子收获忠犬路径,一拜之后,从此就是好基友~~
下一章让郡主出来过渡过渡
☆、戮力同心
周元笙从未去过位于金陵的公主府,即便去过也是许久以前的事,她早已记不清了。一路遐思,辗转半城,车子终于停在一座鎏金飞檐宅邸前,早有管事立在阶壁上等候,满面堆笑的将她引入内院上房。
进门之前,她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裙,脑中闪过一线犹疑,等下见到母亲,是该应以一记微笑还是两行泪滴。主意尚未拿定,眼前已倏然一亮,目光便被坐在铜镜前的细挑身影牢牢锁住,镜中恍惚映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熟悉的是那眉眼轮廓和自己一般无二,陌生的是她淡然中流露的妩媚形容,分明又令自己望尘莫及。
周元笙怔怔看了一刻,不由在心底赞叹,母亲的明艳原来有一种世人不及的风情,她确凿比自己要美丽得多。这般思量着,她早已忘记进门前纠结的问题,呆呆地立在门口,脸上现出一股哭笑不得,自惭形秽的神情。
薛淇缓缓回首,吟吟浅笑道,“阿笙,你来了。”一句平平无奇的话,倒像是她每日都坐在这里,等她问安时的开场白。
周元笙觉得胸口一空,她心心念念的相逢,或有喜悦,或有悲伤,或有委屈,或有作态,只不该是这样平淡平常,可目下也只好微笑应道,“是,阿笙给母亲请安,母亲万福。”
薛淇冲她招了招手,道,“过来坐罢。”周元笙依言上前,越是靠近,越闻到她身上散发的一抹幽香。不似日常所用之香,更像是花卉芬芳,秾丽甜腻,萦绕在月白色清素衣衫畔,又分外相得益彰,不媚亦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