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不忍和他发火,容与只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别生气,我解释给你听。”沈徽看一眼他的表qg就全明白,陪着小心说,“我实在没法子,服了那药确是需要恢复一阵子,我又怕你信以为真会做什么傻事,只好先让二哥儿把你接回京里……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都过去了,接下来你先养好身子,等大好了你要怎么出气都由得你,好不好?”
容与思量着问,“皇上呢,你保证他能遵守诺言?会不会以后生出别的心思,还有这皇陵里的人,都信得过么?”
沈徽坦言,“你放心,凡事见过我的全调走了,这里没一个认识我的,宪哥儿又调派了他的亲信人手,二哥儿只管在京里做他的皇帝。何况浙东水师并关宁铁骑的虎符还在我手里。他不敢把我怎样,我终究待他不薄。”
“你把吴王牵扯进来了?”容与反应极快,立刻想到关隘,“这事这么机密,你又在南京地界,万一他起疑,日后会不会对吴王不利。”
沈徽见他满目忧心,不觉又是爱,又是无奈,轻叹一声,眼里一片温柔,“我都安排妥了,你能不能不想那么多,这辈子cao心还不够?你为宪哥儿做过那么多事,就当他回报你也是应该的。你信不过我么?我好歹是他父亲。”
也对,到底是做过皇帝的人,运筹帷幄自不在话下,如今木已成舟,也只能这样走下去了。容与笑笑,没再提多余的话。
可他这一展颜,分明又是云散霁月无边,沈徽看得发怔,半晌才道,“养好了身子,等胖起来些,咱们就离开这儿,大好河山,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
明明是他自己安分不下来,根本没耐xg守在陵园里,容与轻嗤一声,懒懒道,“我腿不好,上了不山,也下不了海。”
“我知道,我知道,我可以背你,咱们在沙滩上跑马,你只管坐着,所有的活儿都由我做。”
“多大年纪了,还背得动么?”
见容与笑了,这下沈徽愈发来劲,半日感慨道,“幸亏我留了那口谕,不然真怕见不到你。”
不提这个差点忘了,容与挑眉看他,“你是怕我殉qg?”
端看那神qg,分明是在说你想多了,就差把自作多qg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沈徽讪讪的,“我是怕你以为自己会在宫里困一辈子,我让他召你回去,是有看住你的意思。为防有变,我还要他抹去你所有事迹,日后不许写进史书。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可还是觉得对不住你,真的。可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执着的,与其被他们歪曲篡改,不如gān脆只字不提。你会不会怪我?”
容与一笑,意态很是洒脱,“没什么,你连自己的都不在乎了,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你都知道的,何必再问。”
要不是那日遇见岑槿向他致意,容与真要以为沈宇矫旨食言了,如今看来,沈徽在沈宇心目中的影响力委实足够qiáng大。
他牵唇笑得婉转,“我本来是打算跑远点,亏得皇上派人来得及时,不然我早走了。出洋也好,上关外逍遥也罢,gān什么不行,我可是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
这么想想,合该算沈宇做了件好事,好歹提他留住了人,沈徽讨好地笑笑,“知道你能gān有本事,到哪儿都能活好。其实是我离不开你,真的,是我。”
说着眼圈竟然微微泛红,容与看得嘴里鼻子里都酸酸的,他舔唇,无声轻叹,然后一把揽过沈徽,又快又准地吻上他的唇。
身子紧紧贴合在一起,是温暖而熟悉的感觉,奈何膝盖骤然间一痛,容与站立不稳晃了两下,沈徽连忙扶住他,搀着他走去chuáng上坐了,又手忙脚乱地去打热水。
看着他并不熟练的做这些,容与心里百感jiāo集。沈徽动作柔缓生怕弄疼了他,语气满是爱怜,“在南京那会儿,又加重了罢,真不该让你到这个地方来。皇陵也不好,湿气太重,回头咱们还是在塞上西北寻个风景好的地方住下。”
容与笑着点点头,心里只觉得踏实,除了身上各处的疼痛还在提醒他,长久以来的殚思极虑、身心俱疲,到了这一刻终于可以全都放下,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
沈徽心疼得看着他,又抚了抚他眼底的青色,替他脱去外衣,盖好被子,然后坐在chuáng边含笑望着。
“我也不做皇帝了,可还不大会服侍人,有伺候不周的地方,往后你别笑话我,也别欺负我才是。”